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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药片静夜 (第2/3页)

相……我查过一些资料。”砧子轻声说,“李医生怎么说?要吃药吗?”

    简忧点了点头,把处方笺也给她看。

    “嗯,那就听医生的。”砧子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我们先去拿药。别怕,很多名人都得过这个,控制好了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砧子的平静像一种镇定剂,稍稍安抚了简忧内心的惊涛骇浪。她们去药房取了药,一小盒白色的药片,还有几板缓解焦虑的辅助药物。药盒握在手里,冰凉而陌生。

    回学校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简忧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感觉世界似乎和来时一样,又似乎完全不同了。她的人生被清晰地划分成了“诊断前”和“诊断后”。她低头看着药袋,又想起李医生关于告知父母的话,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晚上,简忧第一次服下了那片白色的小药丸。就着温水吞下去的时候,她有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悲壮。她不知道这药会带来什么,是救赎,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禁锢。

    之后的两天,她是在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度过的。药物似乎起效很快,那种尖锐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焦躁感被抚平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困倦。她像被抽走了骨头,大部分时间只想睡觉,对周遭的一切都反应迟钝。情绪好像被罩上了一层毛玻璃,不再那么鲜活刺人,但也失去了感知其他事物的能力。她看着那盆“静夜”,依然觉得它绿得可爱,但那种想要触碰、从中汲取力量的冲动却消失了。

    她按照李医生的建议,用尽量平静、客观的语气,给母亲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简要说明了自己最近情绪困扰严重,去看了医生,诊断是“情绪障碍”,需要开始药物治疗,并附上了李医生建议的“家属共同面谈”的邀请。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双相情感障碍”这个听起来更严重的词,用了更温和的“情绪障碍”。

    信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整整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手机屏幕都暗着。那种沉默比预想中的任何斥责都更让人煎熬。简忧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父母是如何震惊、如何讨论、如何感到丢脸和难以接受。

    直到深夜,手机才终于亮起。是母亲的回信,只有短短一行字:

    “周末回家再说。”

    没有关心,没有询问,只有这五个字,像一块冰,砸在简忧的心上。她握着手机,看着那行字,久久没有动弹。窗外,夜色深沉。那盆“静夜”在黑暗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拿起那管固体胶,第一次,没有摩挲,没有挤压,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知道,拿到诊断书,只是漫长斗争的开始。而如何面对家人,如何与疾病共存,如何在一片狼藉中重建生活,是比接受诊断本身更艰难、更漫长的课题。

    她吞下当晚的药片,躺到床上。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她最后想的是:至少,现在她知道了敌人的名字。剩下的,就是学习如何与它战斗,或者,如何与它共处。

    好的,我们继续细致描写简忧在拿到诊断书后,面对家庭反应和开始服药初期的心理适应过程。

    母亲那句“周末回家再说”,像一道冰冷的闸门,将简忧悬在半空的心彻底砸进了谷底。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斥责,也没有急切担忧的追问,只有这五个字,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山雨欲来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她感到窒息。她几乎能穿透手机屏幕,看到母亲紧抿的嘴唇、蹙起的眉头,以及父亲在一旁沉默抽烟的凝重侧影。家,那个原本应该提供庇护的港湾,此刻却像一座即将审判她的法庭,让她未踏足已心生寒意。

    接下来的两天,是在一种药物导致的昏沉与内心焦灼的拉锯战中度过的。那片白色的小药片似乎确实在起作用,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那种让她坐立不安、想要撕裂一切的尖锐焦躁感被强行抚平了,像汹涌的海浪被一道大坝拦住。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全身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困倦。她感觉自己像一株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蔫蔫的,软绵绵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上课时,老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水底传来,模糊而扭曲;下课后,她常常趴在桌上就能立刻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昏睡状态。

    情绪也变得迟钝而扁平。以前,无论是极度的低落还是狂躁的愤怒,都像色彩浓烈到刺目的油画,虽然痛苦,却带着一种病态的“鲜活”。而现在,她的内心世界仿佛被调成了低饱和度的灰调子。看到那盆“静夜”,她依然知道它是绿的,是生机勃勃的,但那种曾经让她心生羡慕、想要触碰的冲动消失了,就像隔着一层模糊的玻璃在看它。砧子跟她说话,她能听见,也能理解字面意思,但想要组织语言回应,却觉得异常费力,仿佛思维也裹上了一层粘稠的胶质。这种“平静”并非真正的安宁,而更像是一种情感上的麻痹,一种感知能力的剥夺。她有点怀念之前那种剧烈的痛苦了,至少那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个被药物操控的、行尸走肉般的空壳。

    “这是正常的初期反应,”李医生在电话回访时这样告诉她,“身体和大脑需要时间适应药物。困倦和情感迟钝是常见的副作用,通常会随着服药时间延长而减轻。重要的是坚持按时服药,不要自行停药或调整剂量。” 李医生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冷静而专业,像在指导一个机器调试程序。简忧听着,心里却一片茫然。减轻?需要多久?会不会永远就这样麻木下去了?

    砧子成了她与外界连接的唯一桥梁,也是她坚持服药的有力监督者。她会在每天早晚准时提醒简忧吃药,会帮她打热水,会在她对着饭菜发呆时,默默地把勺子塞进她手里。砧子似乎查阅了很多关于双相情感障碍的资料,有时会尝试用一些她理解的知识来安慰简忧:“书上说,按时吃药就像给大脑戴上一个安全帽,防止它情绪过高或过低时撞伤自己。” 或者,“很多有创造力的人都有这个病,控制好了反而能成为优势。”

    这些安慰听起来有理有据,但简忧听着,却感觉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她的“大脑安全帽”现在沉重得让她抬不起头,而“创造力”更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她连完成最基本的作业都感到困难重重。她感激砧子的付出,但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让她感到一种沉重的负担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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