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4章:请君入瓮 (第1/3页)
技术侦查科的蓝光屏幕在深夜里依然闪烁,像一头蛰伏巨兽的眼睛。陆辰的眼眶深陷,因连续四十八小时的熬夜而布满血丝,但那双眼眸却异常明亮,仿佛有电流在瞳孔深处窜动。他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指尖在机械键盘上停留了三秒——这是他的习惯,每当一段重要代码完成,他需要这三秒来确认程序逻辑的完整性。
U盘从USB接口弹出时发出一声轻响,金属外壳在冷白色的LED灯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边缘处倒映出他略显疲惫却依旧锋利的侧脸轮廓。
“这是我能想到最完美的诱饵。”他将U盘推向桌对面的陈志远支队长,推过去的动作很慢,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我不仅伪造了周启明海外服务器的完整破解记录,还模拟了资金流向追踪算法的运行日志,包括三次失败的追踪尝试、两次IP跳转记录,甚至设置了三个疑似‘先生’的账户身份验证信息,其中两个是假的,一个是半真半假——真的那部分,是我们上周从瑞士银行系统侧面获取的边缘信息。”
陈支队拿起U盘,没有立即查看,而是用拇指摩挲着外壳上细微的磨砂纹理。这位在刑侦一线干了二十五年的老刑警,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沉重。办公室里只有服务器风扇低沉的嗡鸣,以及窗外远处偶尔传来的夜车驶过的声音。
“你确定看起来足够真实?”陈支队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陆辰的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那是技术专家面对复杂系统时才有的、混合着自信与冷静的笑容:“我植入了七层加密协议,每一层都采用了不同的算法——RSA、AES、Twofish,最后一层用的是老张三年前参与设计的那个‘蜂巢’系统独有的128位密钥。那道防火墙必须用他的权限密码才能解开,而解锁过程会留下无法抹除的生物特征时间戳。”
他顿了顿,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划过喉咙:“心理学上有个概念叫‘认知失调’,人总是更相信辛苦得到的东西。老张越是要费力破解这些加密层,就越不会怀疑这是个陷阱——他甚至会在潜意识里为文件的真实性寻找佐证。这就是人性,我们设计的不是程序,是人性。”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紧接着是沉闷的雷声,从远到近,仿佛天空被撕裂。暴雨随即而来,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敲击着钢化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催命般的响声。
陈支队站起身,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将窗外的城市灯火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晕。他就那样站着,背挺得很直,但肩膀的线条却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
“老张跟了我十二年。”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有些飘忽,“参与过二十七起重大经济案件侦破,其中三起是公安部督办的要案。2015年追回那笔一点二亿的跨境诈骗款,他连续熬了四个通宵,最后晕倒在了办公室。医院查出他有初期胃溃疡,医生让他住院,他在病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就偷跑回局里,说案子不结睡不着。”
陈支队转过身,窗外的闪电在这一刻又一次亮起,将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照得清清楚楚。那皱纹里刻着的不仅是岁月,还有无数个不眠之夜,无数个生死抉择。他脸上的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刑警面对罪案时特有的、冰冷的决断。
“就按计划进行。”他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空气里,“明天上午九点,我会以专案组组长的权限,把这份‘绝密计划’录入系统。访问日志会做特别标注,只有三个人有查看权限——我、你,还有老张。”
第二天清晨七点半,市局经济犯罪侦查中心。
暴雨在凌晨四点左右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再次倾泻。档案管理系统的服务器在清晨六点自动完成每日更新,七点四十五分,陈支队刷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他没有开顶灯,只打开了桌面上那盏老式的绿色玻璃罩台灯。昏黄的光线下,他插入U盘,输入三组不同的密码,最后还进行了虹膜验证。系统弹出红色警告框,他盯着屏幕看了十秒,然后按下了确认键。
九点整,系统高权限文档列表的顶端,一份标注为“红色绝密★”的新文件赫然在列。文件标题用了加粗的黑体字:《“启明”行动最终阶段部署:针对周启明案主谋的收网方案》。标题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本文件涉及国家级金融安全,严禁任何形式的复制、转发、传播,违者将依法追究刑责。”
陆辰站在陈支队身后,两人的影子在屏幕上重叠。他调出后台的访问记录日志界面,那是一个极简的黑色命令行窗口,白色的代码行不断滚动。
“我设置了双重触发机制,”陆辰指着其中一行正在闪烁的代码,“只要老张尝试下载完整文件,系统不仅会记录他的操作时间戳、终端IP、设备序列号,还会在零点三秒内向我们的监控终端发送警报。警报分三级:一级是查看,二级是下载,三级是解密尝试。”
他切换了另一个窗口,那是一个三维建模的追踪程序界面:“文件内部嵌入了三层追踪程序。第一层是常规GPS,一旦文件被转移到移动设备就会激活。第二层是网络嗅探,能捕捉文件传输路径上的所有节点。第三层……”他停顿了一下,“是声波标记。文件在解密过程中会释放一组特定频率的声波,只有专门的设备能捕捉。就算他们把文件导入完全离线的电脑,我们也能在三百米内定位。”
陈支队盯着那些跳动的数据和闪烁的光点,缓缓点头:“技术上的事你负责,抓捕部署我来安排。”他拿起内部通讯器,按下直通频道的按钮,“特警队王队吗?我是陈志远,需要一支六人便衣行动组待命,配备全频段信号监听和干扰设备。对,要最好的。行动代号……‘捕蝇草’。”
下午两点五十分,档案管理科。
老张像过去十二年里的每一个工作日一样,提前十分钟走进办公室。他今年四十七岁,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戴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镜片很厚。他端着那个印有“市局2008年度先进工作者”字样的保温杯,杯身上有几处磕碰掉漆的痕迹。
“小刘,上个月的卷宗归档完了吗?”他问助手,声音温和,带着老档案员特有的耐心。
“还差经侦那边的三份,陈支队说还要补充材料。”年轻的助手小刘抬起头。
老张点点头,在自己的工位坐下。他先处理了几份普通的档案归档申请,签了字,盖了章,把文件分门别类放进不同的文件筐。然后他打开电脑,登录系统,习惯性地先浏览了系统日志——这是他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他说过,档案管理员要知道每一份文件的去向,就像图书管理员要知道每一本书的位置。
当那条红色标记的绝密文件记录跳入眼帘时,他端起保温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水面微微晃动,在杯口边缘荡开一圈细微的涟漪。这个停顿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顺势喝了一口水。
“小刘,我去库房核对一下上周的物证清单。”老张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已经用得卷边的记录本,声音平稳如常,“经侦那边催了两次了,今天得给他们回话。”
“张老师,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先忙归档的事,库房那边灰尘大。”
他拿着记录本走出办公室,皮鞋踩在走廊的地砖上,发出规律而轻缓的声响。走廊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下他的轨迹:他先去了卫生间,在最里面的隔间停留了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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