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4章:请君入瓮 (第3/3页)
张安全!必要时可动用非致命武力!重复,保护目标安全为第一优先!”
命令下达的瞬间,旧货市场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便衣警察从四面八方涌来——卖旧书的李明丢下手中的书,从摊位下抽出手枪;对面楼顶的狙击手打开了激光瞄准器,一个红点落在“老猫”的右肩;市场出口的“环卫工”扔掉扫把,拔出了配枪。
“老猫”见势不妙,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不是普通的水果刀,而是刀身带着血槽的军用***。刀刃抵在老张的脖子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老张浑身一僵。
“都别过来!”“老猫”嘶吼着,眼睛因为充血而发红,“否则我杀了他!退后!全部退后!”
市场里的游客和摊贩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叫声、哭喊声、奔跑的脚步声瞬间响成一片。有人打翻了摊位,旧货撒了一地;有人抱着头蹲在地上;更多人朝着出口疯狂涌去,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老猫”挟持着老张,一步步退向巷口。他的手在发抖,但刀尖紧紧贴着老张颈侧的动脉,只要轻轻一划,就是致命伤。
关键时刻,市场里的公共广播系统突然响起了陆辰的声音。那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市场的每个角落,平静,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老猫’,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放开人质。‘先生’早就放弃你了,你不过是他丢出来试探的弃子。想想你的老婆孩子,他们还在家等你。”
这句话让“老猫”明显动摇了。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持刀的手微微颤抖。老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松动,他猛地向后一仰头,后脑重重撞在“老猫”的鼻梁上,同时左手肘狠狠向后撞击对方肋部。
“老猫”吃痛,手上的力道一松。老张趁机挣脱控制,向前扑倒。几乎在同一瞬间,对面楼顶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狙击手扣动了扳机,一枚橡胶子弹精准地击中了“老猫”持刀的右手手腕。
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三名特警队员如猎豹般扑上,将“老猫”死死按倒在地,转上手铐,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凌晨两点,市局审讯室。
灯光是冷白色的,照在金属桌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老张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铐在椅子的扶手上。他低着头,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枯槁。那副摔裂的眼镜被放在桌角,镜片上有一道清晰的裂纹。
陈支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杯热水。他把水放在老张面前,然后在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却仿佛隔着一道深渊。
沉默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气流声,以及老张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什么时候开始的?”陈支队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老张抬起头。没有眼镜,他的眼睛显得有些模糊,但眼中的情绪却异常清晰——那是一种混合了绝望、释然、愧疚和疲惫的复杂情绪。他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但嘴角只是抽搐了一下。
“三年前。”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女儿……小雨,确诊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高危型。医生说,要移植,要去美国做一种新的疗法,成功率能到百分之六十。但全部费用加起来,要两百八十万。”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把房子卖了,把能借的钱都借了,凑了一百五十万。还差一百三十万。我老婆那段时间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然后‘先生’的人就找到了你。”陈支队接了下去,不是疑问,是陈述。
“对。”老张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沿着脸上的皱纹流淌,“他们说,只要我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小雨的治疗费他们全包。第一次,真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信息——某个嫌疑人的行动规律,某次搜查的时间安排。后来,要的东西越来越重要……直到周启明这个案子。”
他睁开眼睛,看着陈支队,眼泪还在流,但眼神却异常清醒:“老陈,我知道我对不起这身警服,对不起你,对不起所有人。但小雨今年才十四岁,她的人生还没开始……我没得选。我真的没得选。”
陈支队没有说话。他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灯光下缓缓上升。他抽了半支烟,才又开口:“小雨现在怎么样?”
“上周刚做完第三次化疗,医生说……效果不错。”老张的声音抖得厉害,“如果顺利,下个月可以去美国。”
“钱呢?”
“他们……付了前期的八十万,说剩下的等周启明的案子了结……”
陈支队掐灭了烟,站起身。他走到单向玻璃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也看着玻璃后面——陆辰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段解码后的信息。
那是老张在审讯室里,用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时发出的摩斯密码。节奏很轻,很隐蔽,如果不是陆辰一直在观察,根本不会注意到。
密码翻译过来只有六个字:
“‘先生’已知情,计划有变。”
陆辰抬起头,透过单向玻璃,与陈支队对视。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无声地交换了信息。
陈支队转身,走回桌前。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老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最后一个问题,老张。你刚才敲的密码,‘先生’已知情——他知的是什么情?是我们设的这个局,还是……”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
“还是你从一开始,就是双面间谍?”
老张的瞳孔,在那一刻,骤然收缩。
窗外,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夜的暴雨洗过的城市,在晨光中逐渐苏醒。街道上开始有早班公交车驶过,有环卫工在清扫街道,有早餐铺子升起炊烟。
一场精心策划的抓捕行动成功了,一个潜伏三年的内鬼被挖了出来。但指挥车里,没有人露出笑容。
陆辰关掉监控屏幕,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电脑屏幕上,那个代表“先生”的黑色头像依旧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信息,没有任何痕迹,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所有靠近的光。
陈支队走出审讯室,来到走廊的窗前。他点了一支烟,但没抽,只是看着烟在指尖缓缓燃烧,灰白色的烟灰一点点变长,最终承受不住重量,断裂,飘落。
“我们抓到了老张,”他像是在对陆辰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但感觉像是输了一局。‘先生’用一个弃子,换了我们所有的底牌。他知道我们的技术手段,知道我们的行动模式,知道我们会怎么布控,怎么收网。”
陆辰走到他身边,也看向窗外。晨光正一点点染亮天际线,城市的轮廓在光线中逐渐清晰。
“这才是开始,陈队。”陆辰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一种冰冷的、钢铁般的坚定,“他知道了我们的底牌,我们也知道了他的风格——精密,冷酷,擅长利用人性的弱点,而且从不吝于牺牲棋子。”
他转过头,看着陈支队:
“下一次,我们会准备更好的牌。而‘先生’……他总会再出手的。只要他出手,就会留下痕迹。下一次,我们不会给他机会。”
晨光终于突破了云层,金色的光线涌入走廊,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最终交汇在一起。
远处,城市开始喧嚣。
而另一场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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