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各自的海洋 (第1/3页)
展览结束后,日子恢复如常。但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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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咖啡馆的墙上,九十九张照片留下了三十三张——我们每人选了三张最珍视的,其余的收进相册,放在咖啡馆的书架上,供人翻阅。那三幅赵心林的画留在了“海”的区域中央,老林在画下方加了一行小字:“献给所有见过海,或正在寻找海的人。”
咖啡馆的生意没有因为展览而暴增,但多了一些常客——那些在展览中被触动的人,时不时会来坐坐,点一杯咖啡,看看墙上的照片,和老林聊几句。老林依然讲故事,但故事里不再只有遗憾,多了释然和希望。
赵心林在展览结束后三个月离世。走得很平静,在一个清晨,阳光照进病房的时候。弟弟打电话告诉老林,老林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帮我送一束白菊。她喜欢白色。”
他没有去厦门参加葬礼,但那天在咖啡馆办了一场小型的追思会。不悲伤,更像是庆祝——庆祝一个人认真地活过,爱过,画过,最后从容地离开。我们看了赵心林所有的画,听了她生前喜欢的音乐,老林读了她写的最后一封信:
“老林:
如果这封信到了你手里,说明我先走了。别难过,我走得很满足。
这辈子,爱过人,被人爱过;看过海,画过海;有过遗憾,但更多的是感恩。
感恩十六岁那年遇见你,感恩二十三岁那年去厦门,感恩五十岁这年重逢。
时间是个圆,我们在这个圆上相遇了三次,够了。
剩下的路,你要好好走。带着我的那一份,去看更多的海,讲更多的故事。
如果有一天你到了海边,看见浪花,那是我在打招呼。
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星空,最亮的那颗,是我在眨眼。
再见。
或者,不见也好——因为在心里,从未分开。
心林
最后”
老林读完,眼睛红了,但笑了。他把信折好,放进一个铁盒——里面还有那枚从鼓浪屿带回的戒指,现在旁边多了一片干枯的银杏叶。
“她不在了,”老林说,“但她画的还在,她写的还在,她在我记忆里的样子还在。这就是永恒——不是肉体的不灭,是精神的不逝。”
从那以后,老林的故事里多了一个常驻角色:一个喜欢画海的南方姑娘。他不说她的名字,但听的人都知道是谁。故事有时悲伤,有时温暖,但总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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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雅的心理咨询室正式挂牌了,名字就叫“裂缝之光”。工作室还在水果店二楼,但重新装修过,温暖明亮。她继续经营水果店,白天卖水果,晚上和周末接咨询。
妈妈从老家搬来北京,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帮诗雅打理水果店。“你忙你的,店里有妈。”妈妈说。母女俩的关系像被重新编织的毛衣,虽然针脚还能看见,但温暖完整。
诗雅接的第一个长期来访者,就是展览那天站在她照片前哭泣的女孩。女孩有自伤史,抑郁症三年。经过半年的咨询,女孩手腕上的新伤越来越少,笑容越来越多。最后一次咨询,女孩送给诗雅一幅画——画的是水果店二楼窗台上的那盆绿萝,阳光穿过叶片,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这是你给我的光,”女孩说,“现在我也想给别人光。”
诗雅把画挂在咨询室里。每当有新来访者紧张不安时,她就会指指那幅画:“你看,植物向着光生长,人也是。我们慢慢来。”
弟弟在上海稳定下来,交了女朋友,春节带回家。一家四口围坐吃饭,妈妈包了饺子,诗雅做了几个拿手菜。饭桌上,弟弟说:“姐,你现在笑得多了。”
诗雅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脸:“是吗?”
“嗯,”弟弟认真地说,“以前你的笑在脸上,现在在眼睛里。”
那晚诗雅在咨询笔记里写:“治愈不是忘记伤痛,而是让伤痛成为生命背景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像画布上的暗色,衬托出光更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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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宇和夏阳依旧在消防站宣传科。他们的短视频系列做到了第二季,有了自己的粉丝群。有一次,一个看了视频的市民及时发现家里的电线老化,避免了一场火灾,特意到消防站送锦旗。
“这是最有成就感的事,”韩宇对老林说,“比游戏通关爽一百倍。”
夏阳被提拔为宣传科副科长,韩宇成了骨干。工作之余,他们一起跑步,一起养花——阳台上现在有二十多盆植物,都来自王爷爷留下的那些的分株。龙儿生了“孙子”,韩宇分给每人一盆。
“要像王爷爷说的,”韩宇给每盆花浇水时都会念叨,“好好长,好好开花,好好看世界。”
两人的关系稳定而温暖。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是自然而然的牵手,是加班时送到单位的便当,是训练受伤时的互相包扎,是深夜值班时的视频通话。
“像什么?”夏阳有一次问。
“像火,”韩宇想了想,“不是大火,是壁炉里的火——温暖,持久,照亮一个家。”
夏阳笑了,握住他的手:“那我们一起,做很多个家的壁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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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哥的书店最终还是面临改造,但不是拆迁。区政府把它列为“社区文化空间”,拨了一笔修缮款,条件是每周要举办两次公益阅读活动。倭哥同意了。
修缮期间,书店暂时关闭。倭哥搬到了我们合租屋——韩宇和夏阳搬出去后,有空房间。他每天去监工,拍照片发在书店的社交账号上:老地板被小心撬起,打磨,重新铺装;书架加固,重新刷漆;天花板的水渍被修复,画上了一朵真正的祥云。
“像什么?”我在工地上问他。
“像修复记忆,”倭哥说,“不是掩盖,是尊重地修复。让老的东西继续活下去,但活得更好。”
三个月后,书店重新开业。名字没变,还是“未名书店”,但招牌换成了新的——老木头,手写字,倭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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