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龙蛰六载藏锋芒,虎啸帝阙动八荒。 第2章故园茶香绕,新仇剑影寒。 (第3/3页)
手腕。惨叫声里,短刀落地,血花四溅。
第二个黑衣人从背后偷袭,陈皓仿佛脑后长眼,矮身旋踢,正中对方膝窝。骨裂声清晰可闻,杀手踉跄前扑的瞬间,他肘击其后心,那人便软软倒地。
后面那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陈皓手腕一抖,半截赤霄剑脱手飞出,如流星追月,精准插进杀手大腿。惨叫声划破夜空,黑衣人踉跄倒地。
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间,三名杀手已全部倒地,温热的血珠飞溅在影壁“纨绔”二字上,暗红的新痕渗入褪色的旧朱漆,恰似夜风里绽放出带刺的曼陀罗。
陈皓缓步上前,拔出残剑,血珠顺着剑身滑落,竟不沾分毫。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招都藏着昆仑六载苦修的精华,那是无数日夜与风雪搏杀磨出的杀人技。
“林家就这点能耐?”他冷笑着踩住一名杀手的手腕。“回去告诉你主子,陈家陈皓回来了。让他们洗净脖子等着,当年的债,是时候连本带利清算了!”
福伯沙哑的叹息从身后飘来:“老陈家的龙,终究是要乘云而起了。”
陈皓坐回石桌前,枯黄的狗尾草在风里拂过手背。他把最后的驴打滚咬下去,甜味混着齿间渗出的铁锈味迅速漫开。
师父秦风沙哑的嗓音又在耳畔响起:“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可有些世故,得用血来还。”他望着墙根处的杂草,忽然轻笑出声——原来人间至味,本就是苦里藏着甜,甜里埋着刀。
这时,石桌上平板电脑泛起幽蓝光芒,慕容雪的全息投影如水墨般晕染开来。月白色旗袍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珍珠发簪随着动作轻晃,洒落满桌银光。
“这是城南赌场全方位的三维布防图,标注了安保布局和关键位置。”她葱白手指划过虚拟地图,标注处泛起刺目的红光。“当年往陈家大门泼红漆的三个人,现在都在赌坊看场子。”
话音未落,全息投影突然泛起涟漪,她歪头轻笑,眼角上扬,那狡黠的模样竟与十二岁那年爬柿子树的小丫头如出一辙。只是眼底翻涌着寒潭般的杀意。“要不要本姑娘给你算上一卦?算算他们今晚什么时候魂归黄泉。”
陈皓凝视着全息投影,慕容雪的眉眼在光影中若隐若现,恍若昆仑山顶的璀璨星河。那时他总是躺在寒玉床上,望着天穹的繁星出神,揣测着千里之外的她是否也望着月亮,思念着自己。
答案昭然若揭——这座燕京城里,她早布下天罗地网,每一根丝线都系着他和三大家族的恩怨,只等他归来掀起清算。
“让福伯准备些陈年朱砂。”他的手指重重叩在影壁斑驳的“纨绔”二字上,墙灰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我要把这两个字,凿在林家祖坟的墓碑上。”
冷冽的夜风如刀刃般割裂寂静,将他外套衣摆卷成猎猎战旗。腰间那半截赤霄剑若隐若现,断刃处泛着暗红锈迹,剑身斑驳的铭文如同蛰伏的龙鳞。
那是在昆仑秘境深处挖出的上古神兵,当年师父轻抚残剑所说的话犹在耳畔:“残剑亦可斩龙!”这一刻残片在月光下发出细微的嗡鸣,随着夜风震颤不休,顺着经脉直抵胸前,与血脉中翻涌的杀气形成诡异共鸣。
老宅的荒草在夜风中翻涌如潮,恍如昆仑之巅的皑皑雪浪。陈皓坐在石桌前,手指掐断一根枯黄的草茎,听着碎裂的脆响,他忽然懂得:真正的归巢从不是重返故地,而是将昔日耻辱淬成利刃,刺入仇敌的心脏。
陈皓仰首望着苍穹,喉间溢出冰冷话语:“犯我者,虽远必诛。”像是对夜风倾诉,却字字叩击着心底尘封的伤疤——那是六年前,那个在暴雨中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奔逃的少年发过的誓言。
掌心的赤霄剑骤然发烫,寒芒划破夜幕的刹那,剑锋震颤出龙吟般的清啸,惊飞了槐树上的夜枭——今夜的燕京,注定要在血色黎明中苏醒。
福伯倚着布满裂痕的门柱,静静凝视着这道背负着家族使命的身影,浑浊的目光亮得惊人,如同守着陈酿多年的烈酒。
寒风卷起檐角铜铃,叮咚声里,慕容老太爷的谆谆教诲突然在耳畔清晰起来:“陈家的子孙,若落了难,就去昆仑山磨剑。等剑磨亮了,就回来,把亏欠的债,连本带利讨回来。”
老人枯瘦的手掌紧紧握住藏在袖口的银枪柄,冰凉的触感从手指传来。枪柄上刻着的饕餮纹早已被岁月磨平棱角,却在夜色中泛着冷冽的光。
寒风吹过福伯斑白的鬓角,布满皱纹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浑浊的眼底却泛起寒芒——这笔旧账,也该清一清了。
慕容家雪砚阁的落地窗外,夜色被猩红火光撕开裂缝。慕容雪倚着雕花窗框,望着老宅方向腾起的几簇火星,在风中忽明忽暗,恍若未燃尽的复仇契约。纤白手指捏着半块裹满豆面的驴打滚,豆面簌簌落在月白色真丝旗袍上,她却恍若未觉。
她垂眸凝视着衣襟上的污渍,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甜腻的豆香混着硝烟味,倒比往日更勾人。
有些味道,是要特意留着的,如同雪砚阁藏着的陈年血书,如同昆仑秘境里未开封的剑匣——所有未完的故事,都在等待那个人,以仇敌的血为墨,以复仇的剑作笔,写下最后的终章。
子夜的寒意还未散尽,燕京的天际已泛起淡淡鱼肚白。陈皓坐在斑驳的柿子树下,粗糙的掌心摩挲着树干上那道深深的刻痕——那是离家前夜留下的印记。
晨露沾湿了衣摆,他却恍若未觉,六年风霜化作嘴角一抹释然的笑:那些风雪蚀骨的寒夜,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痕,终化成胸腔里滚烫的火焰,所有隐忍蛰伏,都将成为刺破黎明的锋芒。
他仰头望向渐亮的天际,师父最后一招“潜龙勿用”的教诲在耳畔回响。不是蛰伏不前,而是积蓄雷霆之势,待那惊雷乍起时,冲破九霄,遨游九天。
此刻,半截赤霄剑在掌心灼烧,炽热感直透骨髓,在掌心灼出滚烫的印记,仿佛将昆仑千年的寒雪都燃成了烈焰。他垂眸凝视着残刃上流转的血色纹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曾经那个陈家纨绔早消散在昆仑之巅的风雪里,如今回归的是涅槃重生的修罗,是以这残剑为笔,在暗流涌动的燕京城,重新书写规则的执笔者。
风卷着槐花掠过断壁,细碎的白花簌簌坠落铺满荒院。陈皓缓缓站起身,轻轻拂去了裤脚的草屑与灰尘,迎着初升的朝阳向老宅斑驳的朱漆大门走去。身后,福伯端起粗陶茶盏轻抿,袅袅茶烟裹挟着晨雾升腾,将“纨绔”二字的残影缓缓揉碎。
福伯拄着檀木龙头拐杖,望着那道渐渐隐入晨雾的身影。布满皱纹的脸上泛起笑意,浑浊的眼眸里闪着光——有些陈年旧账该埋进尘埃,而新的江湖,已在他踏出老宅的脚步声中,轰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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