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 (第3/3页)

刻都有人倒下。

    陆明舒拔出短匕，正要冲下城楼，一个身影却抢先一步。

    是陆沉舟！他不知何时来到城楼，肩头包扎的纱布已被鲜血浸透，但手持长剑，眼神如狼。

    “陆沉舟！你伤——”

    “闭嘴！”陆沉舟头也不回，“守好城楼！”

    他率一队陆家军老兵冲下城墙，直扑缺口。剑光如龙，所过之处北狄士兵纷纷倒地。陆家军紧随其后，组成人墙，死死堵住缺口。

    陆明舒在城楼上指挥弓箭手掩护。箭雨覆盖缺口前方，减缓北狄后续部队的推进。但敌人太多了，杀之不尽。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缺口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陆沉舟浑身浴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但剑势丝毫不缓。

    终于，北狄鸣金收兵。

    残存的北狄士兵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尸体和燃烧的残骸。缺口处，陆家军还站着的不足一半，人人带伤。

    陆沉舟拄剑而立，喘着粗气。陆明舒冲下城楼，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疯了！伤口会——”

    “死不了。”陆沉舟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缺口……堵住了。”

    说完，他眼前一黑，晕倒在陆明舒怀中。

    “军医！快叫军医！”

    陆沉舟被抬回医帐。军医检查后，脸色凝重：“箭伤崩裂，失血过多，加上力战脱力……很危险。”

    “救他。”陆明舒声音平静，但手在颤抖，“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属下尽力。”

    医帐外，残阳如血。城墙上，士兵们在清理战场，搬运尸体，修补城墙。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糊味，远处传来伤兵的哀嚎和妇孺的哭泣。

    陈老将军走过来，满脸疲惫：“陆姑娘，今日我们守住了，但伤亡惨重。守军折了三千，陆家军旧部伤亡过半。若明日北狄再攻……恐怕……”

    陆明舒望向城外。北狄大营正在重整旗鼓，更多的攻城器械在组装。

    她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陈将军，还能战的有多少人？”

    “不到两万，而且疲惫不堪。”

    两万对十万……悬殊太大了。

    “援军最快还要几日？”

    “至少五日。”

    五日……京城能撑五日吗？

    陆明舒转身，看向皇宫方向。那里藏着二十年前的秘密，也藏着破局的关键。

    “陈将军，城防交给你。我要再去一趟太医署。”

    “现在？可是——”

    “必须去。”陆明舒眼神坚定，“若找不到破局之法，我们撑不过五日。”

    她翻身上马，朝皇宫疾驰而去。夕阳将她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血色浸染的街道上。

    太医署在皇宫东南角，独立的一座院落。因为战事，这里已无人值守。陆明舒持皇后手谕进入，直奔档案库。

    档案库很大，布满灰尘。她点燃蜡烛，开始翻找。二十年前的档案放在最里面，许多已经霉烂，字迹模糊。

    她一本本翻看，终于找到承平十八年——林美人病逝那年的记录。

    太医院日志，药方存底，脉案记录……她快速浏览。突然，一份特殊的脉案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林美人有孕后的诊脉记录。太医的批注很详细，但最后一页……被撕掉了。

    撕痕很新，不像是二十年前撕的。

    陆明舒心中一紧，继续翻找。在另一本不起眼的账册里，她发现夹着的一张纸——是半张药方。

    药方上只有几味药：当归、川芎、红花……都是活血化瘀之药。但剂量大得惊人，而且是给有孕之人服用。

    这哪是安胎药，分明是堕胎药！

    药方末尾，有一个模糊的签名。她凑近烛光细看，终于辨认出来——

    孙邈。

    而签名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印鉴。印鉴上的字是……

    永寿宫。

    陆明舒浑身冰凉。

    永寿宫！太后！

    所以林美人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下药堕胎，导致血崩而亡？而下令的人，是太后？开药的人，是孙邈？

    可皇帝刚才说，林美人是被毒死的……到底哪个是真的？

    还是说……两者都是真的？

    她想起贤妃的话，想起皇帝的呓语，想起太后临终前的眼神……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心中成形。

    就在这时，档案库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苍老的身影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面容。

    “陆姑娘，你查到不该查的东西了。”

    声音嘶哑，如同砂纸磨过木头。

    陆明舒握紧短匕：“你是谁？”

    那人缓缓走进烛光范围。是个老太监，穿着普通的灰色宦官服，但气质不凡。

    “老奴姓孙。”他平静地说，“孙邈。”

    第四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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