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北方的冬夜  此去经年彼岸无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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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第十一章 北方的冬夜 (第1/3页)

    展旭离开后的第一天,时间变得粘稠而漫长。

    陈瑶请了假,没有去工作室。她需要空间,需要寂静,需要舔舐自己心上那道新鲜的、火辣辣的伤口。屋子里空荡荡的,缺少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和脚步声,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而冷清。只有夏末忠实地陪伴着她,它似乎也感知到男主人不寻常的离开和女主人低落的情绪,变得格外安静温顺,总是紧紧跟在她脚边,用那双湿漉漉的、充满担忧的眼睛望着她。

    陈瑶试图做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她打扫了本就整洁的房间,给绿植浇水,整理摄影作品,甚至尝试烘焙——结果烤出了一盘焦黑的饼干。她的动作机械,心思却全然不在手头的事情上。脑海里反复重播着昨晚的对话,展旭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句平静却刺人的话语,还有他最后离开时那个决绝的背影。

    “你只是太紧张了。”

    “也许是我做得还不够,没能让你足够安心。”

    “我们都……需要消化一下。”

    这些话像冰冷的针,反复刺戳着她。她后悔吗?后悔说出见到小慧的事?不,她不后悔隐瞒本身是错误的,是毒瘤,迟早要切除。她后悔的,或许是自己的方式,是那种被恐惧和猜疑裹挟的、不健康的内心状态,最终以一种近乎崩溃的方式倾泻出来,反而造成了更深的伤害。

    她走到展旭的卧室门口。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桌面干净,只有几本维修相关的专业书籍整齐地摞在角落。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干净又冷冽的气息,混合着一点点松香和金属的味道——那是他工作的气味。

    陈瑶在床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平整的床单。就是在这张床上,他们开始了同床共枕的尝试,像两个在黑暗中互相取暖又互相警惕的刺猬。她想起他最初僵硬的身躯,想起他偶尔在睡梦中含糊的呓语,想起那天清晨他小心翼翼的拥抱……那些笨拙的、缓慢的靠近,此刻回想起来,竟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珍贵。

    她环顾房间。目光落在衣柜顶层的那个旧铁皮盒子上。带锁的。她从未问过里面是什么,展旭也从未主动提起。以前她尊重他的隐私,觉得那是他过去的一部分,需要时间才能分享。但现在,在经历了坦白与隔阂之后,那个盒子仿佛成了一个具象的符号,代表着他们之间依然存在的大量未知和禁区。

    她当然不会去打开它。但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提醒着她那道“锈死的门”依然紧闭,而她,或许离那扇门,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遥远。

    白天在恍惚中过去。傍晚,她带夏末出去遛弯。冬日的黄昏短暂而凄清,夕阳在西边天空涂抹出一片黯淡的橙红,很快就被深蓝色的夜幕吞噬。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陈瑶裹紧羽绒服,牵着夏末,走在熟悉的河堤步道上。这里曾是他们无数次并肩走过的地方,有时沉默,有时会有些简短的交谈。如今,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和夏末偶尔停下嗅闻时牵引绳的轻响。

    孤独感从未如此清晰和尖锐。她开始理解展旭那些年独自承受的是什么。不仅仅是被抛弃的痛苦,更是这种与世界失去连接、内心一片荒芜的、巨大的孤寂。而她现在的孤独,还掺杂着内疚、担忧和不确定,更加五味杂陈。

    回到家,喂了夏末,她自己却毫无食欲。手机安静地躺在茶几上,屏幕漆黑。她没有收到展旭的任何消息。没有报平安,没有告知抵达,什么都没有。这种彻底的沉默,比争吵更让人心慌意乱。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表明他需要空间吗?还是说,他其实也在生气,在失望,只是用他一贯的方式——沉默——来处理?

    她不敢主动联系。怕打扰他,怕自己的信息成为一种令人厌烦的打扰,更怕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那将是另一种形式的凌迟。

    这一夜,她依旧睡在客厅沙发上。没有展旭的屋子,卧室显得太大,太冷,太空洞。沙发虽然狭窄,却有种奇怪的、蜷缩起来的安全感。

    与此同时,沈阳。

    展旭站在一家老旧工厂改造成的临时仓库里,头顶是裸露的、高耸的钢架和昏暗的照明。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灰尘、铁锈和一种陈年消毒水混杂着机油的特有气味。面前是几台锈迹斑斑、早已停用多年的老式医疗设备——一台早期的X光机,两台心电图仪,还有一堆说不出名字的金属部件。刘大爷介绍的客户是个搞医疗设备回收的老板,想看看这批“老古董”有没有修复或拆解的价值。

    手电筒的光束划过斑驳的金属外壳,照亮上面模糊的英文标识和磨损的旋钮。展旭的手指拂过冰冷粗糙的表面,检查着内部结构和线路。他的动作专业而专注,仿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项技术性的工作中。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屏蔽脑海中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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