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净秽·安格洛斯(4k) (第2/3页)
土,弄得整个人脏兮兮的;
秋分前后,自己背着竹篓上山采药,粗布的裙角袖口,难免染上斑驳的绿痕,弄得自己脏兮兮的;
母亲在房间,捣鼓治病的草药时,药渣和偶尔溅出的药液,会把整个家弄得脏兮兮的;
卖煤炭的老翁,每次赶着牛车进村,车轮与牛蹄会在土路上扬起黑尘,让整个村子都脏兮兮的.....
安格洛斯并不讨厌这些。
人,是自然的生灵。
生于尘土,劳作于天地,怎么可能一尘不染、洁净如新呢?
弄脏自己,不正说明大家有在努力地生活,有在为了明天而辛勤付出吗?
可是……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大抵,是那场瘟疫袭来之后吧。
护民官大人说,这是恶鬼散播的诅咒,告诫大家要勤洗澡、多通风,保持身体与居所的洁净。
元老院的大人们,则终日为「是战是和」争吵不休。
议事厅里唾沫横飞,却迟迟拿不出有效的办法。
说到底。
孱弱的人类,又怎么可能战胜带来疫病的恶鬼呢?
爷爷,是在医治病人时倒下的。
他死的时候,面容与身躯上,布满流着黑色脓液的脓包。
父亲,是在一个暴雨之夜,执意上山寻找药材时,失踪的。
为什么一定要在那种天气出门?
安格洛斯想不明白。
她只记得,父亲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进无边的夜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是殉情的。
在寻不到治疗方法,看着至亲接连离去后。
她在一个清晨,喝下了自己调配的毒药。
……啊。
一场瘟疫。
一场由最肮脏的恶鬼,带来的最肮脏的瘟疫。
安格洛斯想。
自己,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开始憎恶「疾病」这种东西的。
它如此肮脏,如此不洁,如此蛮横地夺走珍贵的生命,将一切美好,都腐蚀成恶臭的脓水。
可是,光是憎恶,又能改变什么呢?
自己只是一个没用的,连最基础的治疗术都施展不好的见习修女。
除了悄悄死掉,似乎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所以,安格洛斯,自杀吧。
只要死掉,就不用再感受这份无力与绝望。
是的。
....只要死掉,一切就都结束了。
如果……
如果那天,那位路过的骑士先生,没有救下自己,就好了。
……
他找到她时,她正进行自我了断。
安格洛斯将自己锁在家中,关闭所有门窗,点燃炭盆。
然后,静静守在旁边,等待意识与生命,在温暖的昏沉中流逝。
很痛苦。
呼吸逐渐困难,胸口渐渐发闷。
...很痛苦。
但……意识也的确在模糊。
很快就能彻底解脱了——小修女如此想着。
可偏偏,这时候。
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撞开。
新鲜空气涌入,顷刻冲淡室内致命的一氧化碳。
随空气一同闯入她的世界的,还有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铠甲,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他就像一道不合时宜的光。
硬生生,撕开了她为自己选定的终幕。
……
「你不该救我的。」
这是意识朦胧间,恢复些许清明的安格洛斯,对陌生的骑士说的第一句话:
「这只是徒费心神,没有任何意义。」
「在自杀失败之后,还敢尝试第二次吗?」骑士先生似乎很惊讶。
「——如果您想对我说,
「‘连死亡都不怕的人,世上还有什么好害怕的’这类话……我想,大可不必;
「这世上……总有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骑士先生没有反驳,也没有搬出任何教条或哲理。
他只是沉默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起身,转头,走向她家中冷寂许久的灶台。
:他要干什么?不,他干什么都与我无关。
安格洛斯别过头,准备等这个多管闲事的人离开后,再重新收集些木炭。
直到——
一股她从未闻过的奇异香气,从灶台方向袅袅飘来。
那是肉的类焦香、某种菌类的鲜香、还有陌生蔬菜清甜气息。
它们在热油中翻滚,激荡道道令人食欲大动的味道。
其间,还夹杂着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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