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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第十章浊浪滔天 (第1/3页)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九日至七月二十日。

    这短短的十几天,上海仿佛被投入了一个不断加压的熔炉,空气灼热而粘稠,弥漫着恐慌、谣言、野心和末日狂欢混合的诡异气息。卢沟桥的战火并未如一些人祈祷的那样“就地解决”,反而迅速蔓延,平津局势急剧恶化。报纸上的标题一天比一天触目惊心,号外如同雪片般撒遍大街小巷,每一次叫卖都像在人们紧绷的心弦上又狠狠割了一刀。

    物价,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攀升。大米从每石十元法币,几天内就跳到了十五元、十八元,而且有价无市,米店门口天不亮就排起了长龙,经常是排到跟前却被告知“今日售罄”。煤球、菜油、食盐、肥皂……一切生活必需品都在飞涨。西药,尤其是消炎、退烧、止血的药品,价格更是翻了数倍甚至十数倍,黑市交易猖獗。金价突破历史高位,法币的信用在普通市民心中开始动摇,银元和外币成为硬通货。

    租界里,涌入的避难人群越来越多。从华北、从江浙,有钱的住进酒店公寓,没钱的挤在亲戚家、客栈、甚至屋檐下。旅馆爆满,房租飞涨。街上随处可见拖着行李箱、神色仓皇的外地人。工部局和巡捕房的压力陡增,不断增派巡逻,颁布新的戒严和宵禁令,但对遏制恐慌和混乱收效甚微。

    华界与租界交界处,气氛更加紧张。中国军队开始在上海周边增兵,构筑工事,日本海军陆战队也在虹口等地频繁调动,举行武装示威。两军对峙,剑拔弩张,小规模的摩擦和冲突时有发生。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仿佛一个火星就能引爆整个上海滩。

    在这片日益汹涌的浊浪中,李浩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弄潮儿,沉稳而高效地驾驭着自己的小船。

    依靠“义丰”那笔横财带来的充沛资金,他的物资吸纳行动进入了快车道。周明安成了他最得力的操盘手,通过更多、更隐蔽的渠道,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速度,收购着清单上的物资。药品、五金、橡胶制品、汽油、煤油、电池、罐头食品、耐磨帆布、甚至一些二手汽车和摩托车的关键零件……这些物资被化整为零,通过水陆各种途径,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苏州河畔的仓库、青浦的废弃砖窑、闸北的秘密货栈,以及另外两处新开辟的、更加偏僻的隐匿点。

    李浩没有盲目囤积,他有清晰的优先级和目标。最重要的是药品和医疗器械,这是乱世中最硬的硬通货,也是维系生存和建立影响力的关键。其次是燃料和交通工具相关物资,这关系到机动性和信息传递。再次是粮食和日用品,这是稳定人心和维系团队的基础。至于那些价值高昂的奢侈品和古董,他除了留下少量易于携带和变现的,大部分都通过周明安的关系,悄悄换成了更实用的物资或外汇。

    张铜匠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依托李浩提供的资金和材料(部分来自“义丰”的缴获),老人不仅修复和改进了那几把毛瑟手枪,还利用仓库里一些现成的钢管、弹簧和工具,尝试着制作了几支结构更简单、但威力不容小觑的“土喷子”(霰弹枪)和更多的铜管“炮仗”。他甚至开始研究,如何利用有限的工具,小批量地复装手枪子弹。李浩将阿炳派了过去,名义上是帮忙打下手和保障安全,实则是跟着学习这些“土法”技艺,同时也是一种监视和绑定——他要确保张铜匠这门独特的手艺,完全为他所用。

    队伍的雏形也在逐步形成。以阿强、阿炳为核心,加上“榔头”、“泥鳅”等七八个经过筛选、身手不错且口风紧的年轻人,构成了李浩的基本行动力量。李浩没有搞什么虚头巴脑的仪式,只是通过周明安,给这些人提供了远高于市价的薪饷,安排了相对安全的住处,并且明确告诉他们,跟着他干,有肉吃,有钱拿,但脑袋也得别在裤腰带上,规矩就是听令和保密。简单直接,利益绑定,在乱世初期,这比任何空洞的口号都更有效。

    李浩自己则更加忙碌。他白天是那个为药材行生意焦头烂额、四处奔波的年轻商人,与各色人等周旋,打探消息,疏通关系。晚上则常常在几个秘密据点之间穿梭,清点物资,听取汇报,布置任务,像一只织网的蜘蛛,将无形的脉络悄悄延伸出去。

    他密切关注着时局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与前世的记忆相互印证、调整。他知道,真正的风暴眼正在逼近。国民政府调动精锐部队向上海集结的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日本方面也在不断增兵。那座名为“虹桥机场”的火山,已经冒出了不祥的烟柱。

    而在这一切的忙碌与谋划中,清韵书店和沈家,始终是他心底最柔软,也最紧绷的一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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