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砖窑夜话 (第2/3页)
密。
林砚秋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小满,老师对不起你。
老师没能保护好你。
但老师的学生,老师的学生的朋友,会找到你留下的东西。
会完成你没完成的事。
一定。
夜色如墨。
哑叔在前面带路,像一只夜行的猫,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李浩和清辞跟在后面,尽量放轻脚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踩到枯枝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
小路很陡,几乎是贴着山壁开凿出来的,一侧是悬崖,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另一侧是密林,风吹过时,树叶哗哗作响,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往下看,只能盯着哑叔的背影,一步一步跟着。
忽然,哑叔停住了。
他举起手,示意停下。
李浩和清辞立刻蹲下,屏住呼吸。
前方传来脚步声,很轻,但不止一个人。还有低低的说话声。
“……搜过了,没有。”
“再搜一遍。上头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军统的人。
李浩悄悄拔出枪。清辞也握紧了枪柄。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在林间扫过,几次差点照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哑叔做了个手势——分散,躲到岩石后面。
三人迅速分开,各自找掩体。清辞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岩石上长满了苔藓,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霉味。
手电筒的光扫过来了。
清辞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岩石。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像擂鼓。
光在岩石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但清辞不敢动。她听见李浩那边传来极其轻微的声响——是他挪动了一下位置。
又等了一会儿,哑叔从藏身处探出头,四下看了看,然后招了招手。
安全了。
三人重新汇合,继续前进。
这次走得更小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微光——不是灯光,是月光照在寺庙黄墙上的反光。
寒山寺到了。
寺庙坐落在半山腰,规模不大,但很古朴。黄墙黑瓦,飞檐翘角,在月光下显得庄严肃穆。寺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沉默地蹲着,像两个守护的巨人。
哑叔指了指寺庙西侧——那里有一道小门,是僧人出入的便门。
李浩点头,三人悄悄摸过去。
便门虚掩着,没锁。哑叔轻轻推开门,里面是个小院,种着几棵银杏树,地上落满了金黄的叶子。
院里没人。
哑叔打手势:他守在这里,李浩和清辞进去。
李浩点头,拉着清辞闪身进了院子。
寺庙里静得出奇。按理说,这个时辰应该有值夜的和尚敲更,但今晚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不安。
李浩和清辞贴着墙根,慢慢往里走。大雄宝殿的门关着,但从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他们绕到殿后,那里是钟楼。
钟楼是座两层的小楼,木结构,已经很旧了,木头的颜色在月光下泛着深褐。楼门也关着,但没锁。
李浩轻轻推开门。
吱呀——
门轴发出老迈的呻吟。
楼里一片漆黑,只有从窗户漏进的月光,照亮了正中央的那口大钟。
钟很大,至少要三个人才能合抱。钟身铸满了经文,在月光下泛着青铜的幽光。钟槌挂在旁边,是一根粗大的木杠,前端包着红布。
清辞走到钟前,伸手摸了摸钟身。冰凉的,带着夜晚的寒意。
“东西会在钟里?”她低声问。
李浩没回答,他在仔细观察钟楼内部。地面铺着青砖,砖缝里长着青苔。墙壁是木板做的,有些地方已经开裂。楼梯在角落,通往二楼。
他走上楼梯。楼梯很陡,踩上去嘎吱作响。
二楼是间小阁楼,堆着些杂物——破蒲团、旧经幡、几卷泛黄的经书。角落里还有张矮桌,桌上摆着油灯和木鱼,但积了厚厚的灰,显然很久没人用了。
没什么特别的。
李浩正要下楼,忽然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很旧了,纸都发黄了,但保存得还算完好。画的是寒山寺的全景,笔法工细,连寺里的一草一木都画得清清楚楚。画的右下角有题款,字迹娟秀:
“甲戌年秋,小满写于枫桥。”
甲戌年,就是两年前。
顾小满画的。
李浩的心跳加快了。他凑近细看。
画上的寒山寺,和现在的寒山寺几乎一模一样。但有一个地方不同——画上的钟楼,二楼窗户是开着的。而现在的钟楼,窗户紧闭。
他走到窗边,试着推了推窗户。
窗户被钉死了。
从外面钉死的。
为什么?
李浩拔出匕首,撬开钉子。窗户吱呀一声开了,夜风灌进来,带着松林的清香。
他探出头。
窗外是寺庙的后山,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但当他低头时,他看见了。
窗台的外侧,用刀刻着一个图案。
三角形,里面套着圆圈。
和林砚秋给的那个铁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清辞也上来了,看见图案,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
“顾小满留下的。”李浩说,“她画这幅画,就是为了让人注意到这个窗户。窗户被钉死,是为了保护这个标记。”
“标记指向哪里?”
李浩看向窗外。从窗户的角度看出去,正对着后山的一片松林。松林里,隐约可见一点微光——像是灯笼,又像是……
“是座亭子。”清辞说,“松林里有座亭子。”
对,是亭子。一座很小的亭子,几乎被松树完全遮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走。”李浩说。
两人下楼,出了钟楼,绕到寺庙后面。
后山没有路,只有一条踩出来的小径,长满了荒草。他们拨开草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松林很密,月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脚下是厚厚的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那座亭子越来越近。
是座六角亭,已经很破旧了,柱子上的漆都剥落了,露出里面腐朽的木头。亭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
李浩和清辞走进亭子。
石桌上积满了灰和落叶。清辞用手拂开落叶,发现桌面上刻着字。
是首诗。
不是张继的《枫桥夜泊》,是另一首: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正是《枫桥夜泊》。
但刻的方式很奇怪——不是横着刻,而是竖着刻,而且字与字之间留有很大的空隙。
“这是……”清辞皱眉。
李浩也发现了异常。他蹲下身,仔细看那些字。
然后他明白了。
“这不是诗。”他说,“是密码。”
“密码?”
“你看。”李浩指着诗句,“‘月落乌啼霜满天’——取每句的第三个字。”
月落乌啼霜满天——啼。
江枫渔火对愁眠——渔。
姑苏城外寒山寺——城。
夜半钟声到客船——钟。
“啼渔城钟?”清辞念出来,“什么意思?”
“不是‘啼渔城钟’。”李浩摇头,“是‘啼’‘渔’‘城’‘钟’四个字。每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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