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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第五十六章孤庙待旦 (第1/3页)

    雨完全停了。

    檐角的积水还在滴答,一滴,两滴,砸在庙前青石板的凹凼里,声音空洞,像是时间的更漏。清辞蜷在土地公像后的角落里,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眼睛盯着门外那片渐渐泛白的天光。

    寅时了。

    李浩还没回来。

    她手里攥着白玫给的布包,油纸被手心的汗浸得发软。两张车票,两张身份证,几块银元,就是全部了。箱子的重量还残留在臂弯里,沉甸甸的触感挥之不去,可箱子已经不在了。

    白玫说,箱子和命,只能选一个。

    她选了命。选了她和李浩的命,选了顾小满可能还活着的希望,选了那条或许能走到北平的路。

    可这选择对吗?

    庙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声,从破损的窗纸缝里钻进来,呜呜咽咽,像是女人在哭。土地公的脸在摇晃的烛光里半明半暗,剥落的彩漆让那笑容显得诡异——是慈悲,还是嘲讽?

    清辞想起父亲。父亲教她读史,说史书里写满了“不得已”。忠臣不得已而投敌,孝子不得已而弑父,君子不得已而与小人为伍。那时她不懂,问父亲,既然是不得已,为何还要做?父亲摸着她的头,叹气说,因为活下去,比什么都难。

    现在她懂了。

    活下去,比清白难,比信念难,比一死了之难得多。

    门外传来窸窣声。

    清辞立刻握紧枪,屏住呼吸。

    声音很轻,像猫走过落叶。近了,停在门外。然后是极轻微的叩门声,三下,停顿,又两下。

    是李浩走前约好的暗号。

    清辞的心跳得快蹦出来。她起身,挪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

    不是李浩。

    是个孩子。

    约莫八九岁,穿着打补丁的短褂,赤着脚,脸上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他手里拿着个东西,在晨光里泛着金属的冷光。

    是个铜钱。

    光绪通宝,边缘被磨得光滑。

    清辞认得那枚铜钱——沈墨留下的那枚,边缘刻着“十六铺,子时,金鳞”。李浩一直贴身带着,从不离身。

    孩子把铜钱从门缝塞进来,然后转身就跑,像受惊的兔子,转眼消失在巷子拐角。

    清辞捡起铜钱。入手冰凉,边缘的刻痕还在。是李浩的那枚,没错。

    可他为什么把铜钱给孩子?为什么不亲自来?

    除非……

    他不能来了。

    清辞的手开始发抖。她把铜钱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她强迫自己冷静,回到供台边,就着烛光细看铜钱。

    除了原来的刻字,铜钱上多了一道新划痕——很浅,像是用指甲匆匆刻上去的,就在“金鳞”两个字旁边。

    是个箭头,指向东北方。

    东北方。

    清辞看向门外。土地庙坐北朝南,东北方是镇子的方向,也是昨晚枪声传来的方向。

    李浩在告诉她,他在镇子东北。

    可是怎么去?外面可能到处都是追兵。

    清辞站起身,在庙里踱步。供台、破蒲团、歪倒的香炉、积满灰尘的幔帐……庙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她需要武器,需要伪装,需要一条能悄无声息潜入镇子的路。

    她的目光落在土地公像上。

    泥塑的神像披着一件褪色的红布披风,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披风很大,足够裹住一个人。

    清辞犹豫了一下,双手合十,对着神像拜了拜:“土地公,借你衣裳一用,来日若有机会,定当奉还。”

    她扯下披风,抖掉灰尘。布很粗糙,有一股陈年的霉味。她脱下自己的开衫,把披风裹在外面,又用香灰抹了抹脸和手,让皮肤看起来粗糙些。头发拆散,胡乱挽了个乡下妇人常见的髻,插上一根随手捡的枯枝。

    镜子里没有,但她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一个蓬头垢面、赶早去镇上卖菜的农妇。

    她检查了枪。勃朗宁M1910,七发子弹,还剩五发。白玫给的那把小巧的银色手枪也在,弹匣是满的。她把两把枪都藏在披风下,用布条绑在腰间和腿上。

    最后,她看了一眼土地庙。

    烛火将尽,光线越来越暗。土地公的脸彻底隐入阴影,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保佑他。”她低声说,不知是对神像说,还是对自己说。

    然后她推开门,走进微明的晨光里。

    镇子还没完全醒来。街上只有几个早起的摊贩在支摊子,蒸笼的热气混着豆浆的香味,在清冷的空气里飘散。清辞低着头,混在几个同样早起赶集的农妇中间,往镇子东北方向走。

    她的心跳得很快,每看到一个穿制服的人,每听到一声狗吠,都让她肌肉绷紧。但她强迫自己放慢脚步,像其他农妇一样,偶尔停下来看看摊子上的菜,问问价钱,然后再慢慢往前走。

    白玫给的假身份证就贴在胸口的内袋里,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她心慌。

    如果被拦住盘查,她能蒙混过去吗?王秀英,江苏吴县张家村人,来镇上卖菜……她得记住这些细节,不能有丝毫差错。

    路过一个早点摊时,她买了两个包子,用油纸包着,握在手里。热包子让手暖和了些,也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赶集妇人。

    镇子东北角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巷子很窄,房子挤挤挨挨,晾衣杆从这家窗台伸到那家屋檐,挂着还没收的衣物,在晨风里飘飘荡荡。这里的味道更复杂——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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