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回 斗画(中) (第2/3页)
可是他还画了没有半截,便又再度感受到了一种无言的压力。
……
单乌和寂空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始的动作。
寂空之前一直在研墨念经,此时已是积下了几乎满满一个水钵的墨汁,继而随着他袍袖一挥,放在他身前的那张绢纸便已腾空飞起,悬挂在了金坛那副画的边上。
紧接着,寂空拢了袖子,一手端着那装满了墨汁的水钵,一手拿着那镂金赤兔毫,绕过长桌和那名舞姬,直接来到了这悬挂而起的空白绢纸之前。
那一水钵的墨汁,就这样随着寂空的随手一泼,撞上了那张空白绢纸,继而淅淅沥沥地滚落而下——看起来仿佛有人在那绢纸前方被斩断了头颅,满腔不甘的热血冲天而起,染上了悬空的白练,并就此泼洒出一个触目惊心。
寂空的动作让所有的舞姬都停止了跳动,甚至连音乐也就此戛然而止,场中的那些修道之人甚至能够感觉到寂空这一手中隐隐潜藏的杀意,甚至连金坛身上的肥肉都因此而一阵抽紧。
苏青和王怀炅都抬起了头,有些震惊地看着寂空的举动,苏青甚至连自己笔端的颜料在绢纸上洇开都没有察觉。
“难道这是甘露寺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好些人的心里都是这样的猜测。
下一刻,寂空低头念了一声佛号,仿佛是在为那冤死的魂魄诵念起了往生咒,于是整个场面看起来,居然就有了一种类似于香火缭绕间依稀可见神佛垂眸的神圣意味。
打破这种意境的是单乌。
单乌一直没有因为寂空的举动分心,他在心中盘算了无数落笔的方法之后,索性直接抛下了手中的画笔,出手按在了身前的长桌之上。
一股股灵力顺着长桌蔓延开来,继而包裹起了那桌面上放置的各色颜料,并携带着那些色彩流转,铺展,混合,继而悬在那绢纸的上方——就好像他经常在意识之中做的那样,以这些陌生的材质,重新组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如同某些幻术所能带来的景象一样,单乌眼前的绢纸之上,就这样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正在跳舞的女子——看起来好像与大厅之中的那些舞姬没什么区别,但是其舞姿之中所表现出的妖娆之态,轻易地便将那些女子之前的舞蹈都衬托成了一群关节僵硬的木偶。
寂空泼出的浓墨渐渐停止了滴落的动作,寂空亦在此时抬头,举起了手臂,以笔沾着那些未曾干透的墨色,于那一片仿佛血痕一般的墨迹上轻描淡写地勾勒了几笔。
单乌身前舞蹈着的小人也刚刚巧定格在了一个如同鲜花怒放一样的姿势上,而后那绢纸从下方往上一兜,仿佛是什么封印用的法器,一眨眼便将那舞动的小人给捕捉了进去,其下手之果断无情,竟引得好几个人脱口而出,喊了一声:“住手!”
于是在寂空停笔并缓缓后退的时候,单乌面前的这张画卷,也随着他的动作挂在了寂空那一团墨色的旁边。
两幅画,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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