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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992)、带回 (第2/3页)

件淡青布厚袍子,仔细为林杉披上,再才接着说道:“寻常人一天只需要睡四个时辰,可你这一躺下去,就有快八个时辰丝毫未醒过。醉酒的人还会痴话不断,睡得其实也并不踏实,可你却躺得太踏实了,仿佛不是醉酒,而是中了什么毒。”

    林杉只含笑说道:“不碍事了。”然后他就放下手中的冷茶盏,攥起贴身中衣的袖子,探到陈酒向他抖开的那件厚实外套的袖洞中。

    陈酒替他拂平起皱的前襟领口,淡眉惹愁绪地慢慢又道:“昨夜江潮差一点就要带人出去,把才走的老药师又接回来。我替你做了一回主,阻止了他们。今后这种状况或许还会时有发生,但我们总不能因此绑着老药师一辈子,可这事关键还在于你,如果你不能叫人放心,我一个女子,哪能每次都阻止得了你的那些下属?”

    林杉的目光微微垂低了一会儿,很快他再次抬起眼皮,注视着陈酒认真说道:“那么。今后我将廖世留下的药随身携带便好。”

    多的劝慰他也不好再说。他总觉得身边这些人有点过于焦虑了,但同在一处生活了这么久,他也已经知道。这些焦虑他是劝不住的,便只能随之而去。

    果然。他很快就听陈酒提醒道:“老药师昨天才说过的话,你今天就忘了?那药不能多吃,你节制点。”

    话说到这个节点上,她本来可以趁此机会,向他索要那瓶药,但她却没有这么做。

    经过三年如此近距离的相处,仔细听着他吩咐出去的每一句话,处理过的许多事务。她大致已能摸清他的脾气。无论她凭着多充分的理由,他也不可能将那瓶药交给她保管,这并非是不信任,而是固有性格划定了他行事的一种方向。

    不过,林杉也已能看出,身前正在帮他系腰间束衣带子的女子本来有机会冲他要那瓶药,但她选择不这样做,这一点令他心怀谢意,脸上就浮现出微笑来。他舒展开合了一下双臂,自己将衣袖拢平顺。一边温和说道:“当然不会忘。”

    陈酒手指动作娴熟地替他束扎好腰间的那条玄色带子,但只松开了一只手,还有一只手掌骨如酥。隔着衣料绵软覆在他的腹部,大约在胃上轻轻揉了揉,同时柔声说道:“躺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吧?早晨想吃些什么?”

    虽然她的话语轻柔,但直至如今,每每触及他胃部这两处大穴,她都会心神一紧。

    不是因为男女之别造成了她娇羞的心绪,而是时隔一年之前,他的伤势刚刚愈合。却正值身体素质最差的那三个月里,她每次要伸手摁他这两处穴位时。都是在帮他催吐。

    在那三个月里头,廖世开始削减他每天服用的药剂量。并建议他开始进补。但那时的他加强进补的结果却往往是吃下什么,过不了多久就会吐出来。

    不管那些珍贵的补品被陈酒熬煮得如何细碎,他仿佛都无法承受。有时候他吐不出来,囤积在胃里头,难受得脸色蜡黄,就全靠陈酒给他揉胃催吐。

    刚才在送别廖世的宴席上,陈酒说要一拳揍得廖世吃什么吐什么,其实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意思。

    但当她思及一年前那三个月里的新一轮煎熬,她即便是苦中作乐,实际上却还是苦大于乐的。

    淡淡温暖从自己手背上传来,陈酒微微抬眸,湿意闪烁的眸子就对上了一束同样温暖着的眼光。

    “别管我这边了。”林杉抬手覆在腹前那纤纤玉指上,不自禁微微摩挲了一下,垂眸之际,眼中亦有温柔浮现,“熬了一夜,气色都有些熬坏了,你得休息。”

    此刻这两人或许都未察觉,在清晨时候,以这种亲近的站姿同处一室,以这样微热的目光对视,五指叠抵的他与她多么像一对新婚燕尔、痴缠了一夜才刚起身的夫妻。

    可事实情况不仅是否定的,还有些令旁观者为之唏嘘感叹。

    昨夜通宿,林杉只是如身心坠入深潭中一样沉睡,而陈旧坐在椅子上,睁眼担心了一夜,到黎明前夕人最困乏的那会儿才歪头靠在椅背上朦胧睡去。

    心爱男子能给她的温馨抚慰也就在此时这片刻的工夫里,珍贵而短暂得如流星滑过天际,且不知道下一次这种幸福要她等到何时才会降临。

    此时陈酒真想顺势靠上眼前这温暖的怀抱里,她无比眷恋这种熟悉的气息,若要她休息,她只想在这种融融暖意中入梦,然后就能梦到她想要的关于心爱男子的一切了。

    但她的这个心愿还未得到进一步的延伸,就只能宣告中断。

    陈酒以极近的位置站在林杉面前,而她的视线角度则可以轻易看见门外的动静。

    背对着房门的林杉可能还未察觉,门外几个近身侍卫已经来回走过去好几次了,但明显从这几人眼里看出“有事”二字的陈酒,无论多么痴心于此时片刻珍贵的温存,她已经恢复了些的理智同时也在提醒她,必须退开了。

    “那我就去休息一会儿吧。”陈酒松开了轻抚在心爱男子脆弱胃部的手,说了违心的话。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他的身边,她虽然觉得疲倦,实际精神上却明晰得如狂风扫过的广阔沙地。清扫了所有的杂绪,那一点点的睡意早已经溃散了。

    转身向门外走去,在行至门口时。陈酒又回过身来,一指桌上的冷茶说道:“你不想别人担心。就要照顾好自己。莫忘了,哪怕再口渴,你也不许喝过夜冷茶。等一会儿,我这就唤人烧茶送过来。”

    陈酒说完这话,再才走出门外,又对门外的某个侍卫叮嘱了几句,很快就有人进来,把那套茶具全部收走了。

    林杉默然看着这一幕。因为被人过度照顾,他的眼神里浮现淡淡的无奈,但他心里却是一片暖意。

    待陈酒走后过了一会儿,林杉也走出了卧室,脸色恢复一惯的平静,眼神里则换了一种清肃意味。

    如今他的听觉之敏锐异常,虽然是病态缘故所致,但五感之中病变了的这一项也不是全对他造成困扰,有时也能起到一些有利作用。比如说在刚才,他其实早就听出门外那数阵来回的脚步声。其实是来自一个人。此人等待许久,显然是有事要禀告。

    刚才他只是口头上没有对陈酒表露什么,其实他也有些依恋那会儿的温存。

    待收拾了那点暖融心绪。精神归复平时的理智缜密状态,林杉走出卧室,看见正在来回踱步的江潮,很直接地就问道:“是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林杉居于北地小镇的这些日子里,着装上依旧如以前在礼正书院挂名教课时那样,一身布衣,也并不束高冠,只以布带缠发,装束十分低调。

    此时近距离看到沉睡了一夜的林杉。布带束发依然如昨天出门时那么整齐,可见他昨夜卧眠竟似一块一直未动弹过分毫的石头。

    只是嗅了些酒气。就令他困顿成这样,细思一番只叫人心惊不已。

    江潮禁不住微怔。

    林杉拢了拢衣袖。环臂在身前,又说道:“去书房说。”

    ————

    从林杉的卧室离开以后,陈酒正要找婢女去厨房煮些茶点,就看见婢女兰雅迎面走了过来。

    昨天兰雅在与另外几个婢女一起收拾饭厅时发生的不愉快,那几个婢女只是向陈酒略为转达了几句。她们思酌着兰雅说过的原话如果都告诉了陈酒,恐怕会令她们的大姐不愉快好几天,便做了一些隐瞒。况且兰雅也不是每天都嚼这些烂闲话,偶有过失,大家都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昨夜也是因为林杉的状况有异,陈酒对于别的什么事就全无耐心与精神。关于昨天她的那些小姐妹向她禀告了什么,此刻在看见兰雅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了一些,但并不以为意。兰雅依然还是她那几个机灵坚强的小姐妹中的一员。

    林杉对居所里的婢女要求并不苛刻,事实上他的日常生活有陈酒细心照料,能使唤到别的婢女的地方也非常少。此时时辰尚早,除了正好今天当值的婢女,其余的婢女要么还未起身,要么就还在洗漱。

    能在此时看见装束整齐的兰雅,陈酒也就不再做别的想法,寒暄问候一两句,她就将侍候林杉晨起茶点的事情吩咐下去了。

    兰雅似乎很欣喜地承应下来,而当陈酒放心离开,她的脸上仿佛突然出现无数细孔,将那欢喜笑容尽数吸收回去,眼色略渐深沉起来。

    ————

    书房中。

    听江潮禀告完昨天傍晚一队下属看见的那诡异一幕,林杉也已开始沉思。

    望着目光微垂,沉默思索着的林杉,江潮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还是提示了一句:“大人若要追查廖世的真实踪迹,居所角院里那几只短尾狐狸可以派上用场。”

    林杉仍在沉思,闻言只是随口说了句:“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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