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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822) 非友 (第2/3页)

    蹲在阁楼里,石乙快速的将十数本老账簿翻看了一遍。很可惜,没有再像第一次来这儿那样,发现一些数字之外的只言片语。

    放了太久的纸簿再翻动时,在阁楼狭窄空间里,那些满是霉味的细尘翻腾着,刺激到石乙的口鼻,令他忍不住的想打喷嚏。放下账簿,揉了揉鼻子,待阁楼里的灰尘沉下来一些,石乙再次舀起那账簿时,他忽然发现手里的账簿在封页处多出了一截纸片的尖角。

    仔细一看才发现,并不是账簿的裁剪装订出了问题,而是那双层加厚的账簿封皮被人切开过,放入了一张纸在夹层里。经年过往,那二次封口的账簿封面松脱,在石乙刚才那一阵动作粗鲁的翻找中,纸片从封面夹层掉出了一角。

    石乙没有犹豫的将那张纸抽了出来,铺开在手掌上。

    那张纸不大,应该是从一张大白纸上裁出来的一截,不然它也不能藏在账簿封面夹层里。这么长时间也没人发觉。

    那张小纸片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三段字,线痕薄细,笔触显得有些僵直,似乎并不是由毛笔所写。然而石乙在看见那张纸上的字体时。他眼中的惊讶只是出现了一瞬,旋即被一种奇怪的喜悦神情淹没,只是很快,这种喜悦又被一股含着孤独的茫然所覆盖。

    如死石一样蹲在原地许久,石乙的目光才从那张纸右下角的落款时间上移开,沉着嗓音长长的叹了口气。

    收拾了心情,他再次将目光移回。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被纸上的字体吸引,恍惚间没太注意那些字所表达的内容,现在他才想到仔细阅读。

    师兄:

    我怀了炽的孩子……

    ……

    他要做皇帝了,我反而有些后悔。有些害怕……

    ……

    如果我在宫里生活得不自在,我就带着孩子跑出宫去,一个人过,孩子跟我姓。到时候我来找师兄,你可不能嫌弃我们娘俩啊!

    对了。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一个“漠”字,希望他能淡然处世。爱管闲事会给自己惹太多麻烦,我就是个例子。我不希望他像我这么优柔不决,因为好人……好人不。

    不什么,后面没了下文。

    那张小纸片上的最后一段话,似是欲言又止。又似乎是因为被什么事打断而没有继续写下去,只划上了一个仓促的句号。(穿梭时空的商人)

    石乙阅读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最后面那一段话上,因为这段话中的几个字眼让他觉得熟悉。随后,他很快想起几天前,在杏杉道上碰见莫叶,后来一起赏杏时说过的一段话。

    “……你的名字如果倒过来念。还是挺顺口的。可仔细想想‘叶漠’这个名字,又稍显清冷了,怎么念都比较像是一个男孩子的名字……”

    这是那天在杏花盛放的杏杉道上,他对那个扮了男装却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的女孩子调侃过的话。

    “当今帝王,姓王名炽。”

    这是他曾问过莫叶。并得到的答复。

    无意中的内容重合,让他很容易将几个人的关系联合在了一起。

    石乙再次将目光投回那张阅读了两遍的纸片上。

    “我怀了炽的孩子……他要做皇帝了……”

    信首那一段字首先映入眼中,石乙的目光一凝。接着他的神情渐渐深沉起来。

    就在那两个人之间连上一条线时,很多事似乎都清晰了。然而伴随旧的疑惑解开,新的问题又瞬间涌了上来。并且,这些问题上还纠缠着很多与身份、名誉、利益有关的东西,更加的沉重复杂。

    石乙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舀起那张小纸片,折好放入贴身的衣襟内侧,然后离开了阁楼。走下三楼,从一楼的窗户钻了出去。

    窗户从里面很容易打开,他没必要像来时那样冒险。

    回到自己的屋里,已经睡过半宿的石乙想到那纸片上书写的几段文字,想到那文字里隐示的一个故事,他再难入眠。在床上翻来覆去,临到快天亮时,他才终于小睡过去,好不容易在各种惊讶莫名的情绪缠绕之中睡着,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亮得有些耀眼了。

    不过这种晚起的现象,在东风楼里时再常见不过了,所以清早时分,除非是他自己自律早起,否则不会有人一大早去吵他,也不会有人斥责他赖床的过失。

    然而,石乙在睁开双眼后没过多久,他就忽然神经质一样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光着脚跳下床,他刚刚扯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又反手扒开前襟,摸了摸衣衫内里,等摸到那叠成一个小方片的纸,确定了昨晚的所见不是梦境,他才舒了口气,缓了缓神的开始仔细穿鞋子。

    他刚起床时的举动有些粗鲁,声响弄得太大,很自然的引起了住在隔壁的紫苏的注意。

    紫苏忘不了姐姐临终前的不舍与托付,对石乙这个外甥照顾得很仔细。前不久石乙大病一场,让她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情况总算好转,她提着的心也才刚刚放下。听到石乙房中有异响,正在梳理头发的紫苏立即放下手里的梳子,走出屋去看。

    看见石乙的屋子里一切如常。她的心绪一缓,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转身要走。

    却听石乙的声音忽然传出:“小姨,你有什么事么?”

    紫苏站住脚。回头看向那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外甥,有些没好气的开口:“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怕你有事,刚才怎么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刚才下床时让被子绊了一下。”石乙有些憨态的笑了笑。

    “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连睡觉都这么不安分呢?”紫苏本来要走,这会儿又折身回来,她虽然在说着责备的话,眼中却是在关切的打量着石乙,“摔到哪儿没有?刚才那一下,听着声音。可是不轻。”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石乙默然在心中感怀了一声,嘴面上则轻松的说道:“我没事儿,就是从床上跌下来,这点高度算什么。”他心念一转。忽然又笑道:“当然啦,要是以头着地,这点高度也是容易出问题的。”

    紫苏楞了一下神,在心中设想了一下人在起床时以头跌向地面时的样子,忽然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最后人类)

    笑了两声后,她又强作出一脸严肃模样。扫了一眼石乙的脸庞,确定他刚才说的话只是玩笑。并没有真的以头跌地,她那纤瘦的手就伸出一指钩了钩,然后重重一记扣向石乙的额头。

    但在手指指节快要挨到他的额头时,她又暗暗收去了力道,只是很轻的碰了一下。

    紫苏下手不重,不料石乙却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似的惨叫了一声。

    紫苏楞了楞神。旋即听见石乙“嘿嘿”的笑声,才恍然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心里有些恼火,但又不算是真正的生气,只得甩了甩衣袖就要离开。

    忽然转身离开的紫苏那一头如墨的柔顺黑发轻微掀开半边。露出她那线条柔和的侧脸。刚刚起床的她还没来得及在墨发上缀好珠钗首饰,一身淡素衣衫,倒衬出她的皮肤更加白皙。

    这一幕落入石乙眼中,他忽然觉得心底的某一处悸动了一下,不由得喊了一声:“紫苏……”

    紫苏怔然回头,又忽然瞪了他一眼,斥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得称我姨母。”

    这一句话令石乙如在心头吃了一棒,倒不是因为逾越辈份的关系,而是一种……别样的情愫,但这种只是萌动了一丝念头的情感,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因为,此乃逆情。

    石乙心绪一滞,然后他垂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屈起的大拇指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他的脸上收起了刚才的笑容,显出一片如成年人一样的沉稳表情,凝神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小姨,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呢!”紫苏眼中露出些许不解,但她见石乙那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不禁又觉得有些怪怪的。

    “我不只是要这么说。”石乙依旧一脸肃容,认真地道:“我会努力赚钱,直到带你离开这儿。”

    紫苏从石乙的话中听出了他的好意,同时她又为这份好意而有些发愁。她一直不明白。为何这个外甥对东风楼一直存在一种排斥心理。

    为此她曾告诉过他,东风楼其母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她,并且在经过那位女主人的改造后,东风楼的性质与以前是迥然不同的。尽管如此,石乙对东风楼的态度和缓很多,但想要离开的心一直都在,而且他不止是自己要走,还要带她一起走。

    再次走回石乙身前。近距离注视着那双与姐姐生得一样好看,但长在面前这个男孩脸上时一点也不显得女气的凤目,紫苏温言说道:“小乙,我若要走,东风楼不会强留,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选择留下么?”

    “一饭之恩,一生难忘。”石乙说罢就垂下了头。

    他怎么不知道紫苏为什么留下,但他同时又无法理解。那‘一饭之恩’为什么不能用别的途径报答,偏要用消耗一个花样女子最美好年华地这种方式,这难道不是对一个人人生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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