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自家除却更谁欺 (第2/3页)
躲?臭婆娘!”
一声中年男人的怒叱,让萧凤鸣猛然回过神。眼前一扇门被撞开了。一个妇人踉踉跄跄逃出来,没逃两步就被男人揪住了头发,拖到墙边。
妇人尖叫着挣扎,男人把她按在墙上,朝她那张脸上甩起了巴掌。妇人顿时没了声息,捂着脸。
巷子里玩闹的小孩纷纷躲进各自家门里去。邻居也有人把窗关上了。
男人喘着气,突然用脚朝妇人猛踹,妇人一声不吭地蹲下了。男人又把她拖起来,一边甩巴掌,一边高声詈骂,好像要让整条巷子的人都听见似的,接着又将她掼在地上,拳打脚踢。
萧凤鸣觉得自己的心怦怦乱跳,心中一股热血涌动。
“住手!”
“少皮干……”
男人只回头骂了一声,又对着妇人扬起了巴掌。可是还没等那巴掌抽出去,突然半空中“乓”的一声爆响,吓得他一个趔趄,几乎尿了裤子。
天上什么也没有,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硝烟味。
他惊惶地回头看着萧凤鸣。
萧凤鸣胸口剧烈起伏,正将抬起的手慢慢放下。
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危险,仿佛被激怒的野兽。
她刚刚做了什么?男人没看到。但是他本能地觉得恐惧。
被打的妇人突然捂着脸,倒在墙根,大声号哭起来。
男人回头看了妇人一眼,气恼地咽了口唾沫,把后面的话也一并咽了下去,噎了半晌,猛“嗬”一声,啐出一口浓痰,慢慢走回屋子里。
“你没事罢?”
萧凤鸣朝被打的妇人走去,伸出了手。
妇人已经不再哭,脸色却变得惨白如纸。
她从指缝看着这个来救她的人,又看着伸来的那只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硝烟味。
这是人的手?
“别怕。”
萧凤鸣试着想解释。
“别管我!滚开!丧门星!”
妇人尖叫着,在地上踢腾着双腿。
萧凤鸣真的走了。
她一言不发地离去,走得很快。快得忘了思考,就又到了笑青锋的宅第。
“你又回来做什么?”
问她的,还是一捻红,还是坐在墙头的老位置,吃着杏仁儿,笑着看着她。
你又回来做什么?
萧凤鸣也在心里问自己。
和笑青锋说,小锋的死,是因为太怕失去他这个“父亲”?
叫笑青锋照顾小锋的母亲?
甚至说,聊一聊小锋家的邻居,那个被男人打的女人?
——都不合适。
萧凤鸣道:“你也去过那里。”
一捻红点了点头,道:“是的。”
萧凤鸣道:“我还以为你瞧不起他,根本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毕竟小锋是靠着投机取巧,才一跃成为笑青锋的徒弟。一捻红却是走着步步血泪的人生。
一捻红道:“上次我说,我故意输给他,是看他师父面子。”
萧凤鸣点了点头。
一捻红道:“不是的。我在比剑之前,好死不死,跑去见了她。我就想,要是他早点出人头地,她或许也能过上好日子。看着她,我会想起我娘。——现在看来,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如果当初没有故意输给小锋,也许小锋就不会去夜游宫了,他的母亲也不会从此孤独无依。
一捻红的心中,大概是这样想的。
到底是谁的错?
又有谁是完全无辜的?
萧凤鸣聪明绝世,也还是毫无头绪。
如果换做那个人……那个看什么都无比通透,好像心中从来没有烦恼的人……如果换做她,是不是会找到答案?
“不过,你回来正好。我已决定要走啦。”
一捻红拍了拍手心里杏仁留下的碎屑,伸了个懒腰。
“走?”
“接着这个。”
萧凤鸣接住,摊开手心,一枚薄薄的牡丹镖。
“你怎么还有留着?”萧凤鸣皱起眉。
一捻红的牡丹镖,应该早就打完了才对。
“从一开始,我就私藏了一枚。”一捻红笑着道,“留着当护身符,没别的想法。反正这机关已经不在你身上,这镖你也没有第二枚,就还给你,留做纪念吧。”
说完,她从墙头跳了起来,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萧凤鸣还记得她们早上的对话。
因为小锋的死,笑青锋加深了对夜游宫的敌视之意。
一捻红选择离开。这证明在刚才,萧凤鸣离开的片刻时间里,笑青锋已正式决定对夜游宫动手了。
但是——萧凤鸣看着手心的牡丹镖——临别时送出护身符来,这不正是一种不祥之兆吗?
也是正午的时候。
沈青青推开窗户,就看见了熟悉的屋檐。
苏楼。
她又回到了长安。只因为欢夜来说,富贵险中求,夜游宫绝对想不到她还敢回来。
她们甚至就住在苏楼对面一家高级的酒楼上,当然也是欢夜来的意见。。
看着对面夜间的灯火,白天的寂寞,沈青青不禁想问:大宫主被杀,沈青青变成嫌犯,不知道苏娘如今怎样?苏妈妈还会责骂她么?
没有回答。
此时苏楼大门紧闭,上面还闩住了,好像苏娘衔着发簪的嘴。
不祥之兆。沈青青心里想。
“哎呀,想去玩?还没到开张的时候呢。”欢夜来撩开床帷,笑道。
沈青青回头比了个“嘘”的手势,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这里,才低声说:“你别开我玩笑。”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猝不及防的爆响。
“什么声音?”
沈青青急忙护上床帷,向窗外寻找声音的来处。
楼下街坊商家,也纷纷扔下手中活计,奔上街边,伸长了脖子,望来望去。
一片晴空,万里无云,完全不是打雷的天气。
“谁放了炮仗?”
“吓死人了!”
“不会炸着人吧?”
“算啦……”
受到惊扰的人们相互交谈几句,就又纷纷走回去了。
沈青青回头看着欢夜来。
“看来有人渡劫失败。”
欢夜来还在说笑。
沈青青皱眉道:“你不觉得,这声音,有点像龙潭出口处的‘断龙箭’吗?”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那边好像没人。”
爆响之下,满街骚动,苏楼大门依然紧闭,全无一点动静。
“既然这样,”欢夜来若有所思道,“我以前藏的金子,得想办法拿出来。”
“金子?”
沈青青本不想白昼溜进去,但欢夜来催得很急。然而等她真的按照以前的老路线,十二分谨慎溜进苏楼,却发现自己好像小心过了头。
苏楼上面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了苏妈妈,也没有了苏娘。
女人们好像走的很急,只带走了各自的金银细软。桌上的残酒都没有收拾,柜子里还有不少衣裳。厨房火炉里还挂着几只烧鸭子。沈青青最不喜欢浪费,干脆摘了一只下来,用纸包好了揣在身上。又拿了一壶酒。
按照欢夜来吩咐的,沈青青走到了底楼的楼梯后面,撬起了一块地砖,揭开。
几块沉甸甸、亮闪闪的马蹄金。
这就是她藏的金子了。
之前来的一路上,沈青青已见识了欢夜来藏的衣服、刀剑、干粮、甚至马车跟马匹,现在又是金子。
这么说来,她那么坚决要住在苏楼对面,难道早就想回收这些金子?
沈青青小心将金子揣在怀中。
就在这时,门闩响了。
沈青青躲藏。
光从门口照进来。
两个男子,年纪都不到三十岁,一身缟素,头戴孝帽,胸前系着几缕麻纤,腰间却带着刀。
沈青青看了他们的打扮,心想:“这些人来做什么?是报丧,还是打架?”
两个人张望了一番,脸色都有些阴沉。年长的向年轻的使了个颜色,年轻的便在门口跪拜下来,大声喊道:
“正义五友之首,渤海高家传人笑先生门下弟子鲍采金,桑切玉求见。”
楼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着没关上的木门,吱嘎吱嘎地响。
这时那个年长的也走上前,跪下,大声道:
“不肖徒鲍采金、并师弟桑切玉及诸位同门,罪孽深重,祸延师门。恩师笑先生义子高小锋,于九月初三子时,少年早夭,享寿十八。今择于九月初十,于城西无遮寺,设水陆道场,叩在武林同道之谊,哀此讣闻。”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眼神更加古怪。
沈青青立刻想起了那个叫小锋的人。
在大宫主指尖怪异的内劲下,小锋的整条手臂如麻花般扭紧,又飞了出去。
“原来他真是笑青锋那边的……原来他真的死了!”沈青青想。
他们确实有关系,而且不是一点关系,居然还是什么义父子。
这下麻烦了。
没人响应。根本不会有人响应。
那个稍微年少,叫桑切玉的,直接闯了进来,按着刀,左看右顾,不见人影,气愤之下,一刀斩在桌上,将桌面劈为两半。
显然,他们本来就不是简单来拜会的。
“看来是走漏了风声。”鲍采金冷冷道。
桑切玉一脸悲愤:“这些女人,现在跑得比谁都快。害死锋少爷的时候呢?”
“师弟莫气。”
鲍采金走到桑切玉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桑切玉切齿道:“锋少爷就是因为她们死的。我们还要来报丧,报什么丧,她们早逃了,我们就该早点杀进来!”
鲍采金的嘴角却露出了一点笑容,摇了摇头,慢慢道。
“有件事,我说出来,你不要惊讶,也不要外传。”
“师兄你说。”
“锋少爷不是死在夜游宫,是死在萧凤鸣手上。”
听见萧凤鸣的名字,沈青青的心陡地悬了起来。
而桑切玉瞪大了眼睛,许久,才断断续续道:“师父明明说,锋少爷身上的伤,是夜游宫主的掌力……”
鲍采金摇头道:
“当时有人从小锋肚子上要害之处挖出了一枚暗器,整个楼的人都看见了。后来每个人都收到了一笔重金,不让他们外传。”
“师父他……为何要这样做?”
“你还不明白吗?”鲍采金叹道,“什么‘义子’,弃子而已。今天以前,他几时把小锋当作‘义子’了?小锋活着没用,死了却能嫁祸夜游宫。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听了,就会跟夜游宫的妖女们拼命。”
桑切玉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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