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6) (第2/3页)
辰时,兰天赐正陪着谢良媛用早膳时,燕青前来回报,“皇上,南宫醉墨领百名死士临近皇城三十里外,卫扬将军已闻讯拦截,请皇上示下。”
兰天赐微感讶异,南宫醉墨果然老谋深算,不过是上回成功潜入过一次西凌皇城,这一次,就能摸清门道,居然能带着近百名的死士悄无声息地临近西凌皇城。
由此看来,连秋白想借连家夺了南宫醉墨的天下,显然也是痴心妄想。
“燕青,你即刻派人以帝王回銮仪仗迎南宫醉墨进皇城,并代朕传个话给南宫醉墨,东越所有死士不得进入距皇城十里地内,护驾由西凌暗卫接手。至于谢雨离,南宫醉墨可自行选择他是亲自来谢家接人,还是由朕派人接谢雨离入医卫营。”
因为手术是在暗卫营进行,为避免暗卫营地点暴露,兰天赐自然不允许擅长追踪的东越死士靠近皇城半步。
“属下遵旨!”燕青离去。
“医卫营”三字重重一拨她的心弦,她感觉心脏强烈一震,突然忘记呼吸、忘记思考,也忘记了咀嚼她嘴里咬了一半的青筝,就此搁了箸子,“皇上……。”脑子里一片空白,那种感觉有点象临刑。
开腔手术,想想就可怕,尽管她做了很久很久的心理建设,可毕竟,她搜尽枯肠也不曾听说过,这世上,有人剖了肚皮后,能活下来。
还有,还有她昨晚好象做了一个诡异的梦,尽管醒来时,忘得一干二净,可心头蓄满的悲恸让她直觉这是一个恶梦!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嗯?”男子轻浅略带疑问的口吻让她的心微微安了少许。
‘能不能不做手术,我吃药就好了。’这类的话,绕在唇边还是被狠狠压下,然后,一口咽下嘴里碍事的竹筝,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我昨天见了小骆骆了,我劝他把您的外祖母忘了,您会介意么?”
下一瞬,张口结舌,谢良媛暗骂自己:你抽风了?
兰天赐将她面前的青筝移开,换上可直接吞咽的豆腐,微撩眼尾,“不,你做得很好。”
谢良媛茫茫然地点了一下头,平静了一下,拿着勺子舀了一口豆腐,咽下后,又开始发呆。
可寝房里的安静,让她脑海中不停地闪现一些离奇的画面!
比如,她的胸腔被打开,内脏裸露,突然,高挂的灯笼落下,狠狠砸在她的胸口,热蜡一下灌进她的心脏……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用力摇了摇首,想甩开这莫名其妙的想象,可另一个画面不由控制地跃入她的脑海!
比如,兰天赐手执冰冷的银刀,切开他的心腔时,一时没把住力,把她的心脏切成了两瓣,下一瞬,她已然张了口,飞快道:“皇上,我娘亲告诉我,她不是生我的人,生我的是姑姑。我娘亲说这些时,好一直流泪,其实我很想对她说,在我心里,她才是我真正的娘亲,可这些话我不敢说出口,我怕她问为什么?”
“……”兰天赐亦搁了箸子,抚了一下她的头,她心中的隐忧,虽然夸张些,但就是昨晚之前,他也一直陷于这种恐慌之中。
是骆珏竹的血拯救了他,让他看到,他和她的未来之路很漫长。
“皇上您不问我为什么?”她心底知道说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可她这会,很想说话,她不想安静,一安静,她就会胡思乱想。
“为什么?”兰天赐仰起脸,很认真地看着她。
谢良媛“卟嗤一笑道:”因为我是夏凌惜呀!“那神情,分明是嫌弃:你怎么连这也猜不到。
许是她的表情愉悦了他,兰天赐伸手将她抱进怀中,伸手揉搓了一下她崩得紧紧的小脸,呵护,”阿惜,你不必紧张,手术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就当做睡一觉,醒时,一会就过去。“
谢良媛眨着眼,以万分笃信的口吻,”我没紧张,真的,皇上,您是天下最好的神医,您会治好我的病。“”阿惜,有没有人说你这表情,很象在谈生意时,拿着手中一块破玉,然后,信誓旦旦告诉对方,这块玉藏在地底千年,如今有幸破土而出,它存在的价值并不是在于它的表面,所以,他值得有缘人用重金冠于它出世的价格。“”破玉,皇上,您的医术可不是破玉,您是价值连城的!“
兰天赐逗趣,”可现在,阿惜的潜意识里,仅仅将它当做一块破玉,你瞧,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很害怕你上了手术台后,一睡不起,可你说的,恰恰相反。“
谢良媛瞬时无力趴在桌面上,鼓着腮拿后脑勺对着他,良久,方悻悻抬首,瓮声瓮气道:”皇上,您可一定要成功,我的小命来之不易。“”放心,我的医术当得起价值连城!“兰天赐拿了箸子搁进她的手里,”乖乖把东西吃光,我陪你与家人道个别,这一次做手术,估计要养个半年方能回谢府。“
谢良媛”咦“地一声,怔住——
兰天赐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夏凌惜和谢家没什么关联,所以,就算许了谢良媛的名份,并赐了谢老夫人的诰名之尊,但走的都是礼部之仪,他自身极少与谢家人打交道。
兰天赐看她神情现出少见的娇酣,越发喜欢,忍不住一指轻戳于她的眉心:”阿惜姐姐,我如此讨你欢心,有没有赏赐?“
兰天赐突然陪伴谢良媛出现在谢老夫人的聚福阁,并接受谢老夫人的邀请,在谢家用午膳,这突如其来的浩荡皇恩,让谢家忙得人仰马翻。
最先感到措手不及的就是谢家的掌厨,虽然皇帝有旨,说是一切从简,可昨日所备的一些食材,伙房里是决不敢轻易采用。
好在这厨子也算是见过大世面,马上列了清单,直接交给谢家的总管来安排。总管为了防止出岔,令护院陪同厨房的小工一同去菜市场购买。
倪嬷嬷则忙着让下人备宴厅,拿出过年过节方用的瓷具,清洗三遍后,该送厨房的送,该摆宴桌的摆。
谢府上下喜气洋洋,一扫近来诸事不顺之势。
聚福阁的外寝,谢家三兄弟则恭立在谢老夫人身后,脸含恭顺之笑,听着帝王与谢老夫人说话。
唯独缺席的依旧是闭门不出的谢雨离。
谢家午宴后,兰天赐携手谢良媛离去,谢家门前,已停两辆明黄色的銮驾,兰天赐与谢良媛先上了第一辆,很快就离开。
一个公公走到谢雨离面前,躬身道:”娘娘,请上銮驾。“接着,小声道:”皇上在轿上等您,娘娘请。“
谢雨离认得,这是南宫醉墨身边的大总管,所以,温顺地点了点头,迈开步伐前,好象想到了什么,抿了一下唇瓣,看向谢老夫人,启了启唇,轻声道:”您保重。“
谢老夫耳朵不好,听不清那总管说了些什么,只是敏感地察觉到女儿的眸光里带了分别的意味,心里突然难受起来,将手上的拐杖交给身边的谢晋河,上前几步,原想伸手抱一抱谢雨离,谁知她竟然退后了一步,低着首朝着她福身,细声细气道:”我走了,您保重!“
刘氏心中难受,忙扶住颤微微的谢老夫人,哑声道:”母亲,小姑这是第一次主动和您开口,以后,会更好的。“
谢老夫人拍了拍臂弯上刘氏的手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太监领着谢雨离被引进另一辆明黄的马车。
谢晋河附耳谢老夫人,轻声问,”母亲,迎小妹的坐轿好象有违礼数。“
谢老夫人自然也注意到,这明黄轿金顶之上的五爪金龙,喻意着,这是帝王的銮驾。
兰天赐已率先离去,这留下来的等谢雨离的难道会是南宫醉墨?
这让谢老夫人简直难以置信,当初谢雨离回谢家时,可是被那狠心的男人推了出来,虽然后面那男人一副小心谨慎又讨好的模样,略改变谢老夫人对南宫醉墨的印象。
可她并不认为,南宫醉墨这种高傲自大的帝王,会再一次因为谢雨离来西凌。
众人正疑惑时,谢雨离在青竹的搀扶下刚攀上轿子,轿帘打开,伸出一只手,将谢雨离猛地拉了进去。
谢老夫人神色一下就松了下来,眉间的褶痕渐渐抚平,转了身,将手搁在谢晋河的手上,笑道:”天晴了,来,陪娘去逛逛园子。“
帝王銮轿中,谢雨离坐在柔软的地毯地,上半身趴在南宫醉墨的怀中,虽然不吱声,但那微弯的嘴角及泛着水光的双眸透露出她心里头的欢喜。
南宫醉墨身子往后仰靠着,奔袭千里带来的疲倦尚印在眉间,他半阖着眼,视线落在膝上的女子。
随着轿子的摇摆,那发间的珠宝颤微微地抖着,晃着他的眼神,极是碍眼,让他有些瞧不情女子的脸,于是,随手卸了她头簪,散了她的发髻,掌心托着她的脸,另一只手,五指穿过她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感受着那丝丝柔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醉墨撩开她的发丝,查看她的气色,开了口,”也没见你瘦!“
他心里落寂寡欢,自分别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忧心,以谢雨离的性子,定然不适应谢家宅院里的日子,虽然有青竹照应着,他还是担心她会瘦下来。
谁想,这一瞧,比上回分别是还丰腴了几分。
倒是他自己,这一个月忙得寿命都减了几年,先是给郑家雪了冤,把郑思菁从冷宫里弄出来,接着,又把连家的势头给压了下去。还得三天两头派人去催鬼医加紧配出药丸。
为了此行万无一失,他这回不仅带足了死卫,还把连段干给带在了身边,以防连家趁着他不在东越时做些小动作。
事情一茬接一茬,没个消停过,她倒她,养得如此滋润,看到他,也不懂问安一句,连姬墨枫看到他时,还会笑一句:皇上,您越发清减了,改天,我带你去逛逛花楼,滋润一下。
谢雨离是个缺根筋的,听了,还道南宫醉墨夸她乖,遂,抬了首,毫无心机地朝着南宫醉墨道:”我有听你的话,按时吃东西,好好睡觉!“”你这……。傻瓜!“南宫醉墨将她的脸一下扣在膝上,一肚子思念的话,突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谢雨离展颜一笑,讨好地捉了他的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绣香包,怯怯道:”我绣的,送给你。“
南宫醉墨有些意外,挑了轿帘仔细一瞧,虽然绣工牵强,但看得出,针脚处绣得还算均匀,看上去颇费心思,嘴角冷凝之色不沉化开,柔声道:”谁教你的?“
谢雨离低了首,将脸埋进他的膝间,”青竹说,我绣好了一个荷包,你就会来接我了。“
那声音,虽与往日没什么两样,可这一次,偏生他听出了她语气中不同寻常的凄惶,突然想起,上回两人分开时,她那一副被遗弃的可怜模样,心下钝痛,俯身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低声道:”朕不是说过,会来接你,你怎么回回没把我的话放心里。“
谢雨离眸光依旧低垂,沉默良久,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茫茫然,一副不知身处何方的模样,又撩得他情恸几分,虽然兰天赐事前有交待,在做开腔手术前,忌情欲。他还是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嘴瓣,探了手,掬起她满身温香软玉,气息蓦地急蹙起来。
或许……。他克制些,轻一些,应该无碍。
这一想,不由自主哑了声,”可以么?“
谢雨离两颊滚烫,这是绝无仅有之事,他竟然开口询问。在以往,无论何时、何地,他想要时,直接攥取。”疼了就叫一声!“南宫醉墨轻叹一声,”好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不离开你,去哪都把你带上,好不好?“
怀中的人,眨了一下眼,泪尚不及落下,便被男人轻吻进唇中,混着模糊的声音,”离离,你呀,真的是……。长不大了。“
下一瞬,南宫醉墨带了轻微地力道在她唇瓣上辗转流连……。
一场算不上畅快淋漓的欢爱过后,他神色温柔地帮着她检查着身上的衣饰,直到确定没有一丝不妥后,方拉开了轿帘,让一厢的暧昧气散开。
他抱着她,指腹不轻不重地揉搓着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指甲有些尖锐,一瞧,左边手的指甲还好,剪得平整而圆润,右边手就不行了,剪得参并不平,有些地方还尖尖的,很容易刮到皮肤。
脑中微微一晃,南宫醉墨突然想起,谢雨离幼年时,有一次他带着她在花园里晒太阳,女孩舒服地偎在她怀中,让他帮着修剪指甲。
初春午后的阳光如此灿烂温暖,女孩在他怀中昏昏欲睡,胖胖的小手任由他摆布。
那全副信任,毫无心事的模样,突然比阳光还蜇人,不由思索,他一下就剪破了她的手指,鲜血从白嫩的手指上冒出来,女孩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哇“地一声痛哭出声。
下一刻,他的剪刀就钳在了她另一只指头上,笑得依旧温柔无害,”不能哭,哭了这根手指就没了。“
女孩满眼畏惧,咬着唇瓣,憋足了力量忍住唇腔里的哭音,而他,却一字一顿地告诉她,”记得,只有最亲近你的人,才能伤害到你。“
从那以后,谢雨离从不肯让人过份亲近,虽然对人对事天真地近无邪。
而他,自登基掌权后,也是花了数年的时间,方让她可以在他怀中安睡。
但这仅仅是一方面。
如果要让她对她全然信任,甚至相信,他爱她,只怕这条路还很漫长!
南宫醉墨心头暗叹一声,便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找出一把小剪刀,耐着心,一点一点地剪去她指甲上的锋锐。
马车出了城门,这时候,城门大开,进进出出的百姓不少,见到禁卫军护着一辆明黄的銮驾纷纷下跪参拜,其中有不少赶牛羊进城的百姓,禁卫军担心马车惊了畜牲引起不必要的慌乱,便令驾车的侍卫放缓速度。
马车在缓速前行中,不知是不是挂着竹帘的卡扣松了,卷帘突然下坠,挡住了窗外的阳光。
好在轿内放了夜明珠,光线只是略暗了几分。
南宫醉墨感觉到怀中的微微颤了一下,便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在怀中,低声问,”不怕。“
谢雨离以为他问的是手术,倒诚实地点点头,”我有些担心良媛……。我想等,只是,没办法清醒,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来,青竹说了,良媛的病更严重。“
若是旁人,未必能听懂谢雨离的神思维,但南宫醉墨仔细一听,眸子里盛起一层隐怒。
他太熟悉谢雨离语言的方式,哪怕是无心的,他也从中听出,兰天赐这是准备先给谢雨离做开腔手术,接着,才轮到谢良媛。
南宫醉墨怒火中烧,兰天赐此安排,这分明是把谢雨离当成白老鼠?不,他决不会让谢雨离去冒这个险!
敢情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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