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西川征伐 碧血丹心 第一百九十章 出兵西川 (第3/3页)
师朝发白帝,暮抵建康,岂有安寝之日?
其二,前车之鉴,痛彻心扉。素卿虽愚,亦不敢或忘四载前天阙山之事!当日华统以三十六万之众,围困殿下于绝地,势欲一举而殄灭。殿下以四万孤军,临危不惧,血战经旬,天地为之变色,山河为之呜咽。当是时也,张清梦坐拥强兵,近在咫尺,却背弃盟约,隔岸观火,坐视殿下与虎狼死战。其心之险,其行之卑,人神共愤!若非殿下神武,将士用命,几为所卖,岂有今日之江东?前有张清梦背信之仇,今有北虏鲸吞之祸。殿下乃明达之主,岂能再信北朝之虚与委蛇,重蹈覆辙乎?
北虏今日可用张清梦之策以图我,他日必效张清梦之故智以图君!其盟誓可弃,其信义无凭。若待其削平西蜀,整合西南,则剑锋所向,必为江东!不若同西蜀联手,其军深陷蜀道艰险、首尾难顾之际,共击之!
素卿不才,受命于危难之间,愿率蜀中健儿,据天险而守,拖北虏于崇山峻岭之间,耗其锐气,疲其粮秣。若殿下能明察时局,念及江东长远之利,遣一劲旅西出荆楚,或溯江而上以为声援,或北出襄樊以扰其后,则北虏必腹背受敌,首尾难顾。如此,则蜀可保,江东可安,天下鼎足之势可成矣!
此非仅为西蜀乞援,实为江东谋万世之安也。利害安危,系于殿下一念之间。素卿临书急切,肝胆俱陈,唯盼殿下勿忘天阙山之耻,深虑唇亡齿寒之危。江东西蜀,携手同心,则北虏虽强,其奈我何?届时共分北方疆土,岂非男儿平生之志?
翘首以待王师,共挽狂澜于既倒。
临楮神驰,书不尽言。
成都国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李凉素卿再拜顿首』
(注:素卿:李凉表字)
随后是张清梦的手书
『楚王卿家:
朕承天命,抚有中原,夙夜孜孜,唯思混一寰宇,解兆民之倒悬。今旌旗西指,巴蜀逆顽,负隅抗拒王师,此诚螳臂当车,不识时务。然天下之事,非独西隅,朕心亦常系江东。故特书此信,与卿家剖白心迹。
朕与卿家,名虽君臣,情实股肱。昔天下纷扰,群雄并起,朕知卿家乃江东豪杰,故不惜王爵之封,裂土以酬,使卿家永镇东南,享宗庙之祀,保百姓之安。此朕不负卿家也。数年以来,卿家治下的江东,物阜民丰,舟船往来,朕心甚慰,未尝有一兵一卒南顾,此非信任之明证乎?
今巴蜀之事,乃中原定鼎之最后一役,王师浩荡,势在必克。李凉辈妄恃险远,煽惑人心,欲延顷刻之命,其败亡之局,已如秋叶遇霜,非人力可挽。朕知卿家与西蜀,或有往来,然朕深信卿家之明智,必能恪守臣节,明辨大势,安守江东,不为所动。
朕亦在此对卿家有所承诺:一、王师平定西蜀之日,凡蜀中库藏财帛,朕当分其一部,犒赏江东将士,以酬卿家安境之劳。二、自此以后,大郑与江东,以目前疆界为限,永结盟好,互不侵扰。朕将诏告天下,重申卿家楚王之爵,世袭罔替,江东之地,永许自治。三、朕将开放商路,许江东丝帛、瓷器北上,中原物产亦南下互通,使江东富庶,更胜今朝。
故今日之势,于卿家而言,莫善于中立。静观王师克定全功,则上不负朕望,下可保江东万全,更可坐收实利。若轻信李凉唇齿之妄言,徒引兵西向,则非但与朕为敌,失信于天下,更使江东子弟无谓死伤,六郡之地烽烟再起,卿家数年生聚之成果,恐毁于一旦。得失之间,望卿家慎之再慎。
朕知卿家乃聪明仁厚之主,必能体会朕之苦心与善意。望卿家善抚江东,勿生事端。待西蜀平定,朕当与卿家会猎于江畔,共饮太平之酒。
书短意长,惟卿家察之。
』
在场的有军师苏正修、谋士严侃、顾俭、迟云四人,韩进将两封信分发几人传阅,自己则推开窗,看似悠哉哉的听着鸟鸣花园。
“狗娘养的。”韩进淡淡笑道:“这时候都念起咱的好了哈。”
严侃接话道:“大王,如今之势,郑蜀之战在所难免,而我江东之表态至关重要。”
顾俭折好信封,将其放回:“诚如李凉所言,唇亡则齿寒。张清梦果真取下两川,必会窥视江东,如此,不可不察啊。”
韩进拨动两下风铃,似有深思。
四人见此,也纷纷沉默下来,于心中盘算,唯有苏正修于角落用力从酒葫芦中倒出最后一滴酒。
“有意思。”韩进指尖一弹,风铃清响。
余音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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