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宣传周 (第2/3页)
时激昂起来了。
寿昌要我致开幕词,我便即兴地吼出了一篇《来他个“四面倭歌”》。这场开幕词,被保留了下来:
歌咏是最感动人的。歌咏的声音能把人们的感情意志立即融成一片,化为行动。
从积极方面来说,歌咏可以团结自己的力量。从消极方面来说,歌咏可以涣散敌人的军心。
汉高祖的谋臣张良便曾经利用过歌咏的力量来涣散了楚霸王的兵士。楚霸王尽管有拔山盖世之勇,终于敌不过歌咏的声音。
目前我们的敌人尽管是怎样横暴,尽管有多量的大炮飞机,我们要准备着用歌咏的力量来把它摧毁。
张良给了楚霸王一个“四面楚歌”,我们现在就给日本帝国主义者一个“四面倭歌”。
我们要用歌咏的力量来扩大我们的宣传,我们要用歌咏的力量来庆祝我们的胜利。
最近鲁南方面的连战连捷,尤其台儿庄空前的胜利,是值得我们歌咏的。
但我们也要知道,我们应该光复的还有好几省的土地,我们应该歼灭的还有很不少的敌人。
我们要用我们的歌声来更加团结我们自己的力量,把一切的失地收复,把全部倭寇驱除。
我们要把我们的歌声扩展到全武汉,扩展到全中国,扩展到全世界。
我们要把全世界的友人鼓舞起来,打倒我们共同的敌人,打倒帝国主义!
这些话假如要过细推敲起来,其实是有毛病的。分明四面唱的都是中国歌:如像《义勇军进行曲》、《大刀进行曲》之类,如何能说是“四面倭歌”?但希望朋友们也不要以辞害意。中国的新音乐,在民族的觉醒上,在抗战的推进上,乃至在敌寇的投降上,的确是有着它的功绩。新音乐的建设者们,如聂耳,如黄自,如任光,如张曙,如冼星海,都先后把生命贡献给了祖国,他们永不会磨灭的。
歌咏的声音,无疑是扩展到了全世界,扩展到了全中国,至少就在当天的的确确是扩展到了全武汉。
民气果真是发扬起来了!……但是,真正意义的“收获”呢?
四、阻碍横生
党老爷们是害怕人民的,特别是害怕人民的那股活气。假使人民一活了,党老爷们便要死了。
陈诚要三厅搞扩大宣传周,本心是想为新成立的政治部,为他这个政治工作的入伍生,增加一点光彩。但没有想出武汉的民气竟那么一点就燃了。于是乎他,和他的一竿子人,就又害怕起来。
那时候国民党的党本部躲进了重庆,有几位留在武汉的高级人员,如宣传部长邵力子等,作风比较温和,人手少,也不能有什么作为。检查机构还没有成立,一般的言论倒还比较自由。然而严厉的检查工作却在政治部的内部开始了,而我们三厅就是被检查的主要对象。
三厅的朋友们都是自由惯了的,要做出适合党老爷们口味的八股来,大家都已经感觉着头痛。我自己为慎重起见,在开始时对于每一种宣传文字都要过目,有时还要加以大刀阔斧的改削,简直成了一个改国文课卷的教员。尽管这样慎重,弄得朋友们都不高兴我了,然而,依然一出马便闹出了岔子。
在宣传周开幕的头一天,适巧筹备会赶印出了一种极小极小的小册子,是老向著的大鼓词《抗战将军李宗仁》。李宗仁在那时是指挥着台儿庄那一方面的军事的。因为那几天太忙,这份原稿我却不曾过目,印出之后在会场上分散,我便感觉着有点不安。但想到是老向著的,这本来是他们国民党的人,而且用的是筹备会印行的名义,我也就没有过于拘泥了。但等到分发到陈诚的手里,他便立地向我抗议。
“这个小册不妥当,不能替任何的个人将领宣传!是不是已经散发出去了?”
幸好还没有散发。于是便在当场把全部的印刷品扣留了起来。
这事情我以为大约不会发展了,但没想出在第五天上突然接到本部来的一道训令。训令上说:
查三厅近所印行各种宣传文件中,每有“人民”、“祖国”、“岗位”等字样,此等文字殊不妥帖。“人民”应一律改用“国民”,“祖国”改用“国家”,“岗位”改用“职分”。以后凡有对外文件须经呈部核准之后,再行印发。
我明白这是借题发挥,事实应该还是“李宗仁”那个小册子种下了前因,而做过火了的扩大宣传得到了后果。
但我很不客气,把这训令的前半驳斥了回去。
查中山先生生前文字已屡见“人民”与“祖国”等字样,是否亦应一律改用“国民”与“国家”?
关于这项驳斥,以后没有下文,但在事实上“人民”和“祖国”等字样成为了一般的禁忌。党老爷们一看见“人民”便要联想到“人民阵线”,一看到“祖国”便要联想到“工人无祖国”。谁要用这些字眼,谁也就在企图赤化了。
——侥幸得很呀,孙中山先生,多亏你死得早。不然,恐怕你也要受陈诚、张厉生之流的申斥。说得不好,还会把你抓起来,拘禁几天!
五、审查
第二天,也就是扩大宣传周的第六日,上午适逢是部务会议。照例是由部长、副部长、秘书长、各厅厅长、副厅长和秘书处长出席,设计委员会的秘书和有关的人列席。
政治部的组织,秘书长之外还有秘书处长,是由柳克述在担任。这位宝贝是交通大学出身,留学英国,在战前曾著书讴歌凯马尔巴霞的土耳其。他是陈诚的心腹。
设计委员会的秘书是何联奎,我只知道他是北大出身,也是陈诚心腹之一员。设计委员会本来是在编制外的,故只能列席。
另外还有一位陈诚的私人秘书谢然之,这天也列席了。他曾担任过瑞金《红旗报》的编辑,被俘后投降,由陈诚资送他到日本去住过一个时期。他也是心腹集团的一个人,所有陈诚的应酬文字或讲演稿等,大抵是由这位小人物(人的确是矮小)在代庖。
这三位小角色再加上秘书长的张厉生,事实上执掌着政治部的内政大权。
张厉生在那时是国民党中央党部的组织部长,照道理,他的地位应该在政治部的部长之上,然而他却屈尊做了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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