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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当过兵的二叔 1 (第2/3页)

饭的,菜里还带着油腥,这就足以让二叔高兴上一阵子了。

    二叔是严师长的马夫,自然是严师长身边工作的人。严师长身边有许多工作人员,比如厨师、警卫、司机、马夫等等。

    严师长平时是坐汽车的,四个轮子的汽车,开起来嗡嗡地响,跑得比马还快。但汽车毕竟是汽车,没有路就寸步难行。因此,严师长不仅有汽车,还有马。一匹高大壮实的枣红马,随时等着严师长来骑。

    二叔虽然在严师长身边工作,但地位还是最低的一个,那些厨师、警卫和司机根本不把二叔放在眼里。不仅因为他生得瘦小,主要是他的身份——马夫。马夫就是马夫,无论如何是不能和司机相比的。每次吃饭,别人都是坐着,他只能蹲着,端着一碗饭,在饭里倒点菜汤,唏哩呼噜吃了。吃完了,端着空碗的二叔并不急着走,滴溜着一双小眼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他是等着别人吃剩下的饭菜。等人家放下碗,都走了,他冲过去,把剩汤剩饭菜都划拉到自己的碗里。一阵风卷残云后,他打着饱嗝把空碗放下了。

    二叔自打有记忆,就没有吃过几次饱饭。二叔饿怕了,他要吃饱、吃好,因此他投奔到了国民党的部队。在这里虽然受气,但毕竟偶尔能吃上馍。可以说,二叔是幸福的。

    二叔的工作主要是喂马、遛马。马是战马,吃饱喝足了,不遛一遛是要废了脚力的。二叔遛马时,二叔在前,马在后,瘦小的二叔跑起来的样子就像一只被猫追赶的老鼠,样子非常可笑。二叔有时候也骑在马背上,打马扬鞭的。二叔从小到大对马呀牛的并不陌生,对它们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严师长的马毕竟是一匹战马,跑起来带着风声,样子很气派。

    二叔从来没见过跑得这么快的马。他搂住马的脖子,脸贴在马的鬃毛上,任凭着马往前飞奔。战马跑来奔去的,脚力就一天天在长进着。

    遛完马的二叔,就在院子里转一转,这里扫一扫,那里拾掇拾掇。二叔天性就是个干活的命,闲是闲不住的。有时候他就路过小婉凭窗而立的窗前。他望一眼脸色苍白的小婉,立马收了目光,心里咚咚一阵子乱跳,就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一天,小婉突然把窗子推开了,还喊了他一声:嗨,喂马的。

    起初二叔没有反应过来,抬起眼,疑惑地望着小婉。

    小婉就说:不叫你叫谁呀,你看这院子里还有别人吗?

    二叔就歪着头,左右前后地望了,果然没有别人。

    小婉问他:喂马的,你是哪儿的人啊?

    二叔颤着声回答:赵、赵庄的。

    小婉就抿着嘴,上上下下地把二叔打量了。她自然不知道赵庄,她也就是那么一问,寂寞的小婉需要有人陪伴,她就把陪伴的对象锁定在二叔身上。她又看了眼二叔,嘴角闪过一缕讥笑,然后说:你站在那儿别动,等着我。

    小婉一拐一拐地从屋走出来。

    外面的阳光很好,小婉甚至眯上了眼睛。二叔见小婉这么一眯眼,还是很好看的。二叔的心情就有些愉快了,他睁大眼睛望着小婉,不知她要干什么。

    小婉命令道:带我出去走一走。

    小婉是严师长的女儿,小婉说的话就是命令。

    二叔不敢怠慢,就陪着小婉出去走一走。

    他们出了师部的院子,就到了镇上。镇上的军人比百姓还多,有巡逻的,也有闲逛的,小婉让二叔直接把她带到镇子外面。

    镇外有一条小河,河岸上杨柳低垂,景致还是有一些的。

    小婉很高兴的样子。她让二叔下河去给她摸鱼,二叔就真真假假地在河里摸。果然,二叔真摸到两条寸把长的小鱼。这一下小婉更高兴了,嗲着声音,欢呼了好一阵子。

    直到太阳快落山时,小婉才让二叔把自己送回去。

    他们又回到了师部的院子里,才发现严师长正在冲卫兵发火。原因是小婉没有了,卫兵也说不出小婉的去向。正在这时,二叔带着小婉回来了。

    虚惊一场的严师长自然喜出望外,拉过小婉的手,上下打量了,没发现有任何损伤,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看到女儿高兴的样子,严师长心里也美滋滋的。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走路有些拐,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最后,严师长才意识到小婉的快乐是二叔给带来的,他第一次认真地把二叔看了。自从二叔走进这个院子,他还没有认真地看过二叔。

    严师长的目光让二叔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大气都不敢喘了。

    严师长苛刻地把二叔望了,然后一挥手道:你以后照看完马,就过来陪小婉。

    从此,二叔又多了一项任务。他遛完马,便来陪小婉。

    二叔和小婉接触时间长了,发现小婉也挺可怜的。自从三岁得了小儿麻痹后,她就很少有机会从屋里走出来。最初是她和母亲住在乡下,直到父亲当上了团长才把娘俩儿接下来出来,然后就是南征北战、东躲西藏的。也可以说,小婉从小到大,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小婉还说,每一次父亲带着队伍去打仗,她和母亲就会没日没夜地给父亲烧香,求父亲能平安地回来。直到父亲又站在她们面前时,她和母亲才把一颗心放下。

    小婉因此就养成了神经过敏、多疑的毛病。她让二叔带她出来玩,稍不顺心,就冲二叔发脾气。弄得二叔都不明白,小婉为什么冲他发火。

    二叔面对小婉的发火,每一次都忍耐着,他别无选择,只能忍耐着。小婉一发火,二叔就想,她也不容易呢。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小婉虽然发火,但第二天,她还是让二叔把她带出去。

    二叔有时把马和小婉一起带出来。他让小婉骑在马上,他牵着马,这里走一走,那里看一看。

    小婉一骑上马,就看不出她有什么毛病了。二叔望着马上的小婉,心里就想:小丫头就是腿上有些毛病,除了腿,她还是挺不错的。

    二叔这么想了,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吃上了饱饭的二叔,已经不那么瘦小了,个子高了,人也壮了,脸上还带着一些红晕。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已经明白地小了一号。

    二叔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标准的小伙子了。这一点,他在小婉的眼里已经看出来了。他发现小婉望着他时总是在走神。

    二叔就和小婉有了故事。

    四

    故事自然和战争有关。

    冀中五师和日本的一个联队打了一阵,这场仗却打得并不成功。日本人包围了五师的师部,其实日本人并不知道五师的师部,完全是小股敌人的一种误打误撞,才导致了这样一场保卫战。

    严师长率领队伍和日本人在镇外的后山上开战,只留了两个排的兵力保护师部,二叔也在被保护的范围之内,虽然二叔已经当满两年兵了,可他就是一个马夫,连枪都很少摸到。打仗这个活儿,根本就轮不上他。

    两个排的兵力,和摸进镇子里的小股日本鬼子遭遇上了。枪声一阵紧似一阵,日本人的****落在师部的院外,炸了。很吓人的样子。

    镇子里响起枪声之前,二叔正陪着小婉在院子里下棋。棋是象棋,是严师长经常和手下的军官下的那副象棋。小婉平时闲着没事就教会了二叔下棋,三天两头的,二叔就陪着小婉下棋,陪她打发寂寞。

    严师长领兵打仗去了,小婉照例在屋里点了炷平安香,然后就叫二叔陪她下棋。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枪声,两个人的棋就下得有一搭无一搭的。部队毕竟在打仗,小婉在为她的父亲担心,她一边下棋,一边说:部队快回来了,仗该结束了。

    她这么说,二叔就去看天。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了,他现在已经学会顺着小婉的心思说话了。于是,他就说:是快了,天黑前严师长就该带着队伍回来了。

    两个人正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镇子里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还有两发炮弹在不远处炸响了。就在俩人呆愣的过程中,大约有一个班的士兵就冲进了院子,他们是来招呼师长一家转移的。

    一个班长模样的人冲二叔喊:马夫,还不快牵着师长的马走,日本人打进镇子了。

    二叔就灵醒了。他立马跑到马厩,牵出了师长的坐骑。就在他茫然四顾时,就看到了惊慌失措的小婉。小婉在那一刻显得很是无助,起码二叔是这么认为的。

    二叔牵着马是要逃跑的,可他一眼就看到了小婉,没有多想,便决定带着小婉一起跑。他冲小婉说:快上马,俺带你走。

    小婉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冲进来的一个班的士兵在师部里翻箱倒柜着,撤退的样子颇显忙乱。小婉顾不上多想,趔趄着身子就奔向了二叔。

    她轻车熟路地被二叔托到了马上。

    起初是二叔牵着马在跑。刚跑出师部,他们就看到了鬼子,鬼子正从南街那边杀过来,十几个卫兵和二叔他们且战且退地往北撤去。

    马上的小婉急了。小婉毕竟是严师长的女儿,见多识广,她冷静地冲二叔喊:小石头,快上马。

    二叔也反应过来,翻身上马,搂紧小婉,打马扬鞭地向北面跑去。

    日本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一边冲他们射击,一边追了过来。

    二叔把身子伏下,用自己的身体护卫着小婉。两个人几乎趴在了马背上。

    鬼子的子弹“嗖嗖”地在他们身边飞过,打到前面的土里,蹿起一片烟尘。

    师长的战马果然是经过风雨,临危不乱地载着二叔和小婉一口气把日本人甩在了身后。

    战马最后跑进了一片树林里,才放慢了脚步。清醒过来的二叔让马立住了,自己先从马上跳下来,又回身把小婉从马上接下来。这一惊一吓,小婉的脸上早就没了血色。

    她从马上下来,就瘫软在二叔的怀里。二叔只能被动地搂抱着她。过了半晌,小婉才吁口长气,抓住二叔的手说:你看把我吓的。

    她的手抓住二叔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二叔感觉到她的胸膛小鼓般地擂着。转瞬,二叔的胸口也如鼓般地响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异性,而且又是严师长的宝贝女儿。一时间,他云里雾里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二叔和小婉的爱情就是在这个时候悄然诞生了。

    当两个人平静下来,看到彼此的姿态时,俩人都红了脸,同时放开了手。

    直到第二天早晨,镇子里的枪声平静下来,后山的方向也没有了枪声,师长的战马驮着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回到了镇子里。

    严师长在这之前已经率领人马回到了镇子里,警卫排经过顽强地抵抗,以阵亡十几人的代价,保住了师部。可小婉和马夫却不见了踪影,严师长已经急坏了,正准备派人去寻找小婉。

    就在这时,小婉和二叔回来了。

    小婉扑到父亲的怀里,眼泪就不可遏止地流了下来。

    身经百战的严师长,不怕死、不怕流血,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女儿的眼泪。

    小婉和父亲唏嘘了好一阵子。

    严师长在知道救小婉的人就是二叔时,严师长又是感慨了一番。

    第二天,严师长就下了一道命令,提拔二叔为少尉排长。

    二叔被提拔为排长,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再当马夫了。他将离开师部,被派到团里去。二叔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作为军人,他只能服从命令。

    二叔从作战参谋手里接过委任状,然后就去与小婉告别。

    小婉听说二叔要走时,脸都白了。她怔怔地望着二叔:小石头,你不能走。

    二叔扬了扬手里的委任状:俺有命令,是师长让俺走。

    我找爹去。小婉说完,拐着一双腿去了师部。

    严师长没想到小婉为了二叔的任命会来找他。

    严师长意识到了什么,他背着手在屋里踱了几圈。他疼小婉,小婉的病也是他的心病,她眼看就十八岁了,想起她的终身大事,严师长就心急如焚。想不到小婉竟然为会一个马夫说情,看来小婉对这个马夫的感情不一般了。

    严师长已经开始留意二叔了。现在的二叔英俊谈不上,但也仪表堂堂,五官周正。这时的严师长就想,要是这个叫小石头的马夫能和小婉有什么,也许是个不错的结果。

    严师长没有往深处再想,于是又为二叔下了新的命令,任命二叔为师部警卫排少尉排长,同时兼管照料战马。

    这样一来,二叔就是少尉级的马倌了。

    从那以后,他和小婉的爱情就名正言顺了起来。

    五

    人配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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