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大明军事上,无法翻越的两座高山 (第2/3页)
,只会成为刺头,不安定因素。
京营的遴选会考察出身,爷爷犯过案子,都不会被遴选入京营,身家清白者入营,不清白的,就是体力、武力选上了,也不会入营,李成梁带的家丁,也是如此。
“在万历九年之前,九边军镇欠饷极其严重,诸位大臣们不知道的是,那时候,边方的军兵,都是做生意。”戚继光说起了往事,万历九年,也就是十多年前。
王国光在万历三年开始解决军队欠饷,一直到万历九年,才初步完成了发饷。
在万历九年之前,军镇军兵们做买卖,那真的可以用无法无天去形容,没有军镇不敢卖的东西,只要你能拿出来钱,火器、火药也是有的。
“赶马捣巢,文成公在的时候,跟朕讲,嘉靖年间一直到万历九年,九边军兵,一到夏秋季节,就会出营到草原上,抢走胡人的马匹,捣毁他们的巢穴。”朱翊钧佐证了这一点。
九边军兵,不仅做生意,还烧烧抢掠。
没办法,朝廷不给饷,这军兵拿着武器,只能想办法自筹了,抢百姓的会被朝廷追责,出塞抢人抢马抢牲畜,就成了自筹的最好办法。
抢来的钱都不珍惜,这些军兵把用命抢来的财货,带着染血的行囊,把钱都散到了赌坊和青楼里,正所谓:
健儿白马紫金鞦,不向沙场便酒楼;
夜来一赌青钱尽,尚有囊中血髑髅。
万历九年,戚继光就跟陛下提了一嘴,军镇不得行商,这件事开始办,办了十多年,已经彻底办妥当了,赶马捣巢,变成了去鲜卑平原收购皮草,也算是有个营生了。
“戎事,其实就三件事,军备、军治、军争。”
戚继光面色凝重的说道:“无论最初的构想、制度建设多么的完善,两百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善恶是非,都会改变。”
“政事、戎事,最终的流变,在长期实际运作中,都会回归到阻力最小的状态。”
“具体到戎事之上,军备由工部、兵部这些官僚组织匠人、农户生产;军治,军队的治理,最终要落到军兵身上;而负责军争的则是世勋。”
“而军屯卫所这个制度,从洪武初年,到现在两百年,发生了许多的变化,但归根到底,军屯卫所提供了农户匠人生产,优秀的兵源,以及大量世勋镇守。”
军户是世袭的,连黔国公府也是世袭武勋的一部分,上到公侯,下到普通士卒,都是世袭,大富大贵不敢想,但活下去还是足够的,这也能够解释,欠饷的大明军为何依旧能打的原因。
因为军屯卫所,本身也具备生产职能。
而世袭军户、百户、千户、伯侯公的世袭制度,这些卫所是一个集体,会本能的保护本卫所的利益。
戚继光的《战争论》,其实大臣们看的不多,朱翊钧反倒是手不释卷,经常翻阅,这些话戚继光在战争论里讲的更加明确。
“安南卫所之事,其中关键,就在于如何防止卫所田土被兼并,只要田土还属于卫所,那王化安南,就成了一件顺理成章之事。”戚继光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不让卫所失去土地,就能够保证有足够的粮食、武器、合格的士兵,会自发的保护本卫所的利益。
那么这一个个卫所,就是一颗颗的镇夷钉,能世世代代镇守安南,如此三代人,安南,就会和云南一样,永远属于大明了。
大明收复河套,发生了一件并不引人注意的事儿,当时陕西总督石茂华,奉命把卫所外迁到了河套,河套混乱的局面,才逐渐消失。
卫所制度不是无敌的,它最大的缺点,就是需要田土这种生产资料。
廷议足足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最终确定了一整套的政策,征伐、迁民、设立军屯卫所、提供武器粮种、长期减免税赋、卫所田土不可买卖长租等等一系列的制度。
矛盾说是一套非常行之有效的方法论。
矛盾是普遍存在的,调节各阶级、各个利益团体的利益矛盾就是朝廷存在的使命。
要调节矛盾,就要将一个矛盾拆开无数个小的矛盾,最终在这些小的矛盾里找到主要矛盾。
解决主要矛盾后,一些次要矛盾就会缓解变得更加容易解决,也有可能已经解决。
但只在次要矛盾上使劲儿,不仅无法解决次要矛盾,还会让主要矛盾复杂化,变得更加难以处置。
显然,戚继光把大明要征伐安南这件事,分成了两个部分,军事胜利和政治胜利,因为大明军容军貌军备军纪的断档领先,让军事胜利变得非常容易,但政治胜利,很困难。
再把政治胜利这个议题剖开去看,就会发现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安南人抵抗意志和防止大明内鬼窃取胜利果实;
而这两个主要矛盾,都指向了一个解决办法,军屯卫所。
再把军屯卫所的历史教训总结之后,就发现卫所败坏的主要矛盾,则是兼并,想办法不让卫所失去生产资料,就成为了关键问题的关键部分。
廷议庙算之后,这件事仍然不会下决策,而是送往广州地方,询问广州地方官吏们的意见,并且还要询问前线指挥们的意见,刘继文、万文卿、陈璘、骆尚志,这些地方更接近安南,更加了解安南的情况。
结合地方的建议,最终完善政令,进行推行,就是万历年间在矛盾说指导下建立的决策机制。
“陛下,吕坤案定在了七月最后一天。”刑部尚书王家屏奏闻了一件事儿,吕坤的刑期定了,这个在王国光死后跳出来的跳梁小丑,经过了数月的严密稽查,最终将其同党尽数抓捕归案。
八月是万寿圣节这个月,原则上,这个月不斩首示众,毕竟血光之灾不祥。
“没人救救他吗?”朱翊钧看着王家屏,平静的询问道。
王国光让天下税赋归并朝廷,这件事得罪了太多的人,尤其是田赋减免,地方财政亏空严重的大环境下,恨王国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吕坤只是跳了出来。
按照吕坤的设想,他真的被抓了出来,那天下百官上奏,陛下看着群情激昂,也会选择拖一拖,而不是顶着所有百官的反对执意杀人,只要拖下去,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拖到所有人都不在意,拖到大家都逐渐忘记,再使点银子,游说大珰、大臣说些好话,他这个正二品的巡抚大员,走八辟八议的流程,也就出来了。
“没人。”王家屏摇头说道:“他锒铛入狱后,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生怕和他有任何的瓜葛。”
“还真是无情。”朱翊钧摇头,负心多是读书人,吕坤的行为,明显是个集体默契行动,当吕坤遭到严惩的时候,这个集体立刻对他做出了切割,这让朝廷想办个窝案都办不了。
朱翊钧朱批了王家屏的奏疏,准了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联名所请。
廷议落下了帷幕,朱翊钧单独留下了戚继光,详细聊了安南、倭国之事,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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