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一章 原是自家人(九千字) (第3/3页)
但他这幅尊荣,便是笑着,也显得有些古怪阴森。
朱杨平对许源拱了拱手:“许大人,咱们里面说话。”
许源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让开门口,请朱杨平进来。
闻人洛一脸的不耐烦,他着急看大福审讯邪祟呢。
朱杨平等许源关上门,立刻便单刀直入的表明了身份:“许大人,如果从小眉跟小雷那边论,你得叫我一声堂叔。”
许源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位山河司掌律为何夤夜拜访了。
许源脑海中浮起朱展眉的俏脸,立刻起身来抱拳一拜:“晚辈见过堂叔。”
朱杨平心中立刻有数了:这小子的确对小眉有那个意思。
“不必多礼。”朱杨平扶住他,笑道:“白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查到你的身份,就赶紧来解开误会。”
闻人洛却是紧皱起了眉头。
山河司让朱家的人,来调查重昏侯府的诡案……会不会是居心不良?!
这时,朱杨平朝他看来:“白天是我过于霸道了,请阁下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闻人洛正要说话,就见朱杨平拿出了礼物来:“小小心意,赔礼道歉。”
闻人洛看了一下,随手收下了了。
他是法修,他老师是武修——对这种诗抄孤本并不感冒。
但是门中有人喜欢,回去可以送人。
朱杨平见他收了礼物,心下松了口气。
许源想了想,还是给朱杨平介绍:“这位闻人师兄,是监正门下三代弟子。”
朱杨平顿时动容,虽然猜到了,但正式介绍,就是表明身份。
“山河司交趾署朱杨平,见过监正门下!”
闻人洛摆摆手:“罢了罢了,你既然来了,我就要问问:那案子你查的如何了?
若是办不了,就早些抽身,我们来接手。”
朱杨平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黯然:“说起来……并非是我不肯相让,而是我已经被逼着立了军令状,想抽身也走不掉啊。”
山河司内的事情,朱杨平不想多说。
有些事情,即便是他看不明白,家中还有几位老祖宗,也能一眼看穿。
朱家被迁来交趾,就是为陛下盯着重昏侯的血脉。
朱家这些年在山河司发展起来的势力,是朱家自身的选择。
让他查侯府诡案,当然是因为山河司内部的权利争斗导致。
许源有心帮忙:“堂叔可有头绪了?”
朱杨平摇头,道:“我已经把侯府中翻了三遍,找不到一点线索。”
他又忍不住冷哼道:“哼哼,这局面,显然是侯府中有人在帮那邪祟隐藏!”
许源和闻人洛都没有显得很意外。
重昏侯府这种地方,府中有人搞事情,很正常呀。
许源便道:“那不如……咱们联手查办此案。堂叔在明,我们在暗,彼此援助呼应。”
“如此甚好!”朱杨平立刻答应。
闻人洛不由得看了许源一眼,这小子福运很高啊。
下午的时候我还在担忧,找不到一个稳妥的办法,把朱杨平踢出去,接手这件案子,晚上就被许源解决了。
闻人洛便猜测:这家伙,一定有一个大幅提升福运的命格!
跟这种人一起做事,那真是不要太舒服。
闻人洛现在对许源的一切都很满意,唯独有些肉痛:这家伙的酬劳太贵了。
“正好我们准备去审问一下侯府周围的邪祟,堂叔不如跟我们一起?”
朱杨平也很意外:“能审问邪祟?”
“嘎?”大福不满的叫了一声,怎么总有些个没见识的家伙,质疑你家福爷的能力!
朱杨平一惊:“哎!这屋里怎么还有只鹅呢?”
许源赶紧介绍,并且着重提了一下朱展雷曾经的遭遇。
你可别乱说话。
朱展雷吃过亏了。
他是小辈的,脸丢了也就丢了,你是长辈啊,要是屁股上也挨一下……
朱杨平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和大福拉开了距离。
“行了。”闻人洛说道:“快走吧,那些邪祟也该出来了。”
三人一鹅,从窗户翻了出去。
……
重昏侯府按照规制要求,和周围四邻之间,留出了能够并行两辆马车的宽阔街道。
甚至这街道也是有要求的,得用固定尺寸的青石板铺路面。
要远比城内其他的街道平整、干净。
这就将整个侯府孤立了出来。
而周围其他的房屋,大都是空置的。
之前的住户、商户,来了此地之后要么是莫名其妙的不断倒霉,要么是连年赔钱,后来就都搬走了。
侯府这一片,到了夜晚便是冷冷清清,阴森邪异。
周围的四条街道,在夜里似乎也要比别处更黑沉几分。
山河司今夜有一队校尉、十二人执勤。
正门两人,其余的分散在府中定时巡查。
两个时辰换一班。
恰好是拍了马腿那厮今夜执勤。
他大名曾立成,小名“四子”。
大家伙就都喊他曾四。
曾四和另外一个同伴守在大门后。
侧耳听着外面,街道上已经响起了一些怪异的声音像是……有许多细长尖锐的东西,正在刮擦着路面上的石板。
“针娘出来了!”
普通人可能不会注意,侯府门前的路面上,靠墙跟位置的石板上,有着大量极细、极密的划痕。
就像是……有人拿着绣花针,一道一道的划出来的!
甚至是围墙上,也有密密麻麻的这种划痕。
“针娘”是顺化城里的老牌邪祟。
据说当年建造这座侯府之前,此地本有一片低矮的民房,乃是一个大商贾建的绣场。
里面有三四百绣娘。
她们每日辛苦绣花,便是到了夜里也不能休息,那商贾逼着她们在豆大的油灯下刺绣,绣娘扪往往两三年,眼睛就被熬瞎了。
瞎了眼的绣娘,对于商贾来说毫无用处,留着乃是浪费粮食。
卖也卖不掉,于是商贾便命人趁夜将瞎了眼的修炼丢到外面去。
任凭邪祟啃食!
商贾利用这些绣娘,赚了万贯家财。
他的绣衣装船运到西番,便能卖出天价!
二十年的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绣娘,被商贾害死。
后来终于发了一场大诡案,商贾被一群绣娘邪祟,用无数根绣花针,从身上划下来一道道肉丝,如受了凌迟之刑一般的痛苦死去!
这里也就成了城内的一片禁地!
而后……陛下便将侯府的建造地选在了这里。
每一夜,都有许多的“针娘”在侯府外游荡。
用绣花针,重复着当年处死商贾的刑罚。
顺化城中的山河司,也曾经组织力量,剿灭这些邪祟。
但也不知为何,今夜杀了五十只,明夜这些邪祟却又再次出现,好像能够无限刷新一般。
山河司努力了整整三个月,针娘的数量丝毫不见减少,最后也就只能放弃了。
好在是这些针娘不知什么缘故,被困在了这片土地上。
它们无法离开侯府外四条大街的范围,对整个顺化城的危害有限。
针娘的水准约么是八流。
一般的校尉根本不是对手,遇之则死!
每夜值守,最苦的位置就是这大门后。
虽然知道那些邪祟们进不来……但万一呢?
只是一门之隔,对校尉们来说,真是一种恐惧折磨。
曾四趴在门后,从门缝里朝外看。
一只身躯破破烂烂、仿佛被几十只野狗啃食过的人形邪祟,如幽灵般的在大门前的街道上飘过。
它的脸上没有眼睛。
原本眼眶的位置,平平一片,显得无比怪异。
它的手脚,都已经变化成了几十只攒在一起的绣花针。
飘过的时候,针脚划过石板,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一只、两只、三只……
曾四只看了一小会儿,就感觉头皮发麻,外面已经过去了几十只针娘!
忽然,街道上摇摇晃晃走来一只肥大白鹅。
曾四顿觉可惜:“这么肥的鹅,若是被我得了烧来吃了该多香!
现在便宜了这些针娘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心里这话随口说了出来。
在这寂静的夜里,立刻就被大福听到了!
“昂!”
大福勃然大怒,总有刁民想害朕!
走到哪里都有人想吃我。
大福猛地转头,一双圆溜溜的鹅眼,透过了门缝看到了曾四。
然后大福甩开两只大脚蹼,也不管那些邪祟针娘了,吧嗒吧嗒的猛冲向了大门!
曾四的同伴顿时埋怨起来:“你就管不住你这张破嘴!
这大晚上的,哪有正常的鹅会在街上溜达?
这明显也是一直邪祟。
现在好了,你把它招惹来了!”
曾四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嘴硬:“大门上贴着门神呢,既然是邪祟它就进不来,你慌个什……”
咚!
话还没说完,大福已经一嘴凿在了大门上。
大门和门上的门神像,立刻出现了一个深深的窟窿!
“什么?!”
曾四和同伴目瞪口呆!
这邪祟怎能冒犯门神!
“不是……邪祟?”
而后两人便看到,外面街上所有的针娘,一起转身朝向了大门。
虽然它们都没有眼睛,却让人感觉到,它们都在盯着门后的两个活人!
那一张张破烂的嘴巴里,流出了腥臭的口水。
“坏了!”伙伴立刻明白了:“门神被破了,这大门挡不住那些针娘了!”
远处的朱杨平看到这一幕,也慌了,赶紧要过去救人,许源一把拉住他,淡然道:“放心,有大幅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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