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告别 (第2/3页)
,只是怀有一点躲过了战乱的侥幸,怜悯且自豪地打量着这座庞大的都城。
与此同时,随着征西军司放开封锁,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到金墉城周遭,混乱与活力开始重新涌现。接下来一连好几日,到处都是纷闹与争吵的人。城内的士卒们艰难地维持着赈灾的秩序,官吏们不断地重申着迁民的条例与规定,难民们则急切地抢注侨籍,并讨要着为数不多的赈粮。
不过这大多与刘羡无关了。在和谈完以后,他先是好好歇息了两日。
连日的战争,早已使他的精神紧绷到极限,放松之后,倦意瞬间笼罩了脑海,令刘羡只想倒头就睡。于是他果断地将整理手头上的事务,将其统统交还给朝廷,然后进驻到金墉城角的百尺楼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入眠。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细雨已经停了,太阳从东边的山头升起来,金灿灿地洒满百尺楼。刘羡从楼上下来,发现诸葛延、李盛、孟讨、公孙躬等人都齐聚在楼下,他们睁眼看着自己,脸上都带着恍如隔世的神色。
当然还有其他人,刘琨、孟和、傅畅、郗鉴、毛宝、郭默等人都在,所有人都好似宿卫一般,守卫在百尺楼前。只有何攀这一位老者,坐在众人之前,浅饮着一碗热茶。
何攀看见他醒来,就放下茶汤,冲他笑道:“主公歇息好了么?”
刘羡回以笑意,他道:“很好,自从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
“那太好了,主公,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事呢?”
刘羡舒了一口气,徐徐道:“告别,当然是告别。”
既然要离开故乡了,任何有情感的人,都不可能不与亲朋好友们进行告别。
事实上,不仅仅是刘羡需要告别,在洛阳的所有人,都即将离开这座昔日的繁华之都,他们都需要与这座洛阳城进行告别。
第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正是长沙王司马乂的葬礼。
葬礼在谈和结束的第四日,由豫章王司马炽主持,朝廷上下的所有官僚将校,都着素衣出席。当时为司马越劫持的长沙王妃吴妃,以及剩下的两个儿子,司马硕与司马鲜,此时才终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们在灵堂嚎啕大哭,闻者皆为之凄然。
而在这个正式的葬礼上,刘羡是外宾中第一个致礼的。他举酒在手,对灵柩拜倒:“我与骠骑,虽有龃龉,仍相交舍命,为事合契。君知我心,我知君志,平生知己,几人而已!金兰之情,念念在兹,知遇之恩,来世犹还!”
说罢,想起这几年的种种过往,刘羡不禁恸哭出声,随即洒酒于地,再三拜礼。左右诸将也都悲痛落泪。司马乂这一生,虽然常常固执执拗,但他待人真诚,勇于任事,作风又节俭亲民,大家都议论说,他有武皇帝之风。可谁能想到呢?仅仅执政一年,长沙王就惨死于空前惨烈的内斗之中。
到现在,甚至他的妻小都怀疑不能自保。为此,吴王妃抹着眼泪专门向刘羡表示感谢,并悄悄问他,此前司马鲜与其女儿灵佑的婚约是否还算数。
刘羡让吴王妃放心,向她承诺说,只要两个孩子能够顺利元服,不管中间出现何种变故,他都会履行婚约。
祭拜结束,众人扶棺出城送行,直至峻阳陵东北角的一处河曲。此地幽静清远,桃林新芽吐绿,很快,这里多了一座小小的土包,从此以后,司马乂可以在此处好好安息了。
此事之后,刘羡再去皇宫内拜见祖逖。
祖逖眼下已就任司空,由于要重建新的朝堂秩序,他占据着半废的尚书省,暂时在这里处理政务。由于忙得不可开交,刘羡是上午来拜访他的,可结果过了一个时辰,祖逖在屋内一连见了有十来拨人,竟然每拨都没有重复,几乎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和刘羡会面了。一直等到中午用膳的时候,两人才有了详谈的时间。
不过祖逖并不感到疲惫,他似乎为这种繁忙而精神焕发。这不难理解,在洛阳苦苦混迹了这么多年,他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他一眼就看穿了刘羡的来意,捂着喉咙问道:“怀冲,你是来告别的?”
刘羡点点头,对他说:“是啊,过几日我便走了,下一次再和你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祖逖笑笑,他说:“谁知道呢?我倒是希望,以后永远不要与你再见。”
这是一种玩笑,刘羡明白他的意思。下一次两人再见,恐怕就不再是朋友,而是逐鹿中原的对手了。因此祖逖说,他宁愿不与自己再见,这其实是对自己最高的夸赞。
这本是一个极为沉重的话题,可祖逖豁达的态度也感染了刘羡,他回应说:“那可不行啊,你若是死在哪个无名之辈手里,岂不是说我没有识人之明!”
“哦?难道你有识人之明?”说到这,两人再次哈哈笑了起来。
但考虑到祖逖的处境,刘羡还是关怀提醒他道:“士稚,辅政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哪怕东海王已死,也不意味着以后就一帆风顺,再无波折。你要多加小心……”
可这显然不是祖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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