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告别 (第3/3页)
想听的,不等刘羡说完,祖逖就打断了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我决心这么做,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怀冲,你要相信我,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能泰然处之。”
言及于此,祖逖忽而话锋一转,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反倒是你,要多多注意一些吧!”
“注意什么?”刘羡有些莫名其妙。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祖逖突然卖起了关子:“有个人一直在等你,要你去见一面。”
说罢,他快步走到屋后的一间侧房内,打开房门,对房中人道:“他总算来了,你去给他带路吧。”
随着一位有些眼熟的侍女走出来,对自己弯腰行礼,刘羡有些恍然:这不是政变那日给自己报信的侍女吗?她怎么在祖逖这儿?
他转念一想:哦,是了,是皇后要见自己一面,特意派她等在这儿的吧。也对,再怎么说,羊献容也算自己的政治盟友,帮衬了自己许多,自己既然要告别,总该是需要见一见她,当面道谢的。
想到这,果然听侍女道:“太尉,殿下想见你一面,请跟我走一趟吧。”
刘羡没有拒绝,和祖逖一拱手,就随侍女离去了。两人在宫中兜兜转转,差不多两刻钟后,眼前出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前——听风观,那是皇后第一次私下里召见刘羡的地方。
可经过战乱的洗礼后,听风观变得较为残破,周围的墙壁布满了战火熏烤过的痕迹,观内的华丽装饰也几乎都被西人们掠夺一空,就连观前的梅花都谢尽了。刘羡举目四望,几乎无法将此处与记忆联系在一起。
但踏上台阶,再见到羊献容后,刘羡又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觉。今日的她,依旧如那一夜般,穿着一身俏丽的绛紫纱纹绣缨双裙,显得她轻盈灵动。一连串的剧变,并没有夺去她的美貌,反而带给她一些成熟的韵味,使得她愈发从容脱俗,多了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美。
而刘羡一上楼,羊献容就怔怔地望着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快要走了吗?”
刘羡颔首行礼道:“是,多谢殿下这些时日的关照。”
羊献容神色一紧,咬了咬嘴唇,轻声问道:“你打算何时回来?”
“不知道。”刘羡只能这么回答。
羊献容随后说:“你的意思是,可能永远也回不来?”
“是。”刘羡笑道:“若殿下还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向我提出来,离开前,我会想尽办法帮殿下做到。”
他的本意是帮皇后处理政治上的一些问题,不意此言一出,羊献容竟垂首沉默良久,双手相互交织,纤细的皓腕时而握紧,时而松弛。终于,她下定了决心,问道:“真的什么都可以?”
“当然!君子无戏言!”
不意话音刚落,羊献容忽然扑上来,一把抱住刘羡道:“那好,我要你!”
她的身体火烫,刘羡的头“嗡”的一声,几乎呆住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劝慰道:“殿下,慎言!你忘了那天我说的话吗?”
不意话音刚落,他感到胸前落了几点滚烫的水,继而听见羊献容的嗔怒声:“你以为我是在玩笑吗?我全想清楚了!我就要你!”
“你和我说的那些,我都做不到!我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一个连未来都没有的人,就想要找一个我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没得到过我爱的人,哪怕是死,我也不甘心!你既然答应了,就必须做到。”
这么说着,她眼里的泪水不可抑制,哭泣的声音也从哽咽中溢出。如此直白的告白,刘羡人生中还是第一次收到,而怀中的这个女子,又是显得如此柔弱无助。他强忍着心里的怜爱与身体的冲动,对羊献容说:“殿下,这不可能,因为这是没有结果的……”
可羊献容突然仰起头,好似战士一般果决地说道:“我不要结果,我就要现在的你!”
说罢,她强硬地贴了上来,献上了一个炙热的吻,烫得令刘羡浑身发颤。
三十年来,刘羡见多了美色,自诩绝不会为妻子以外的任何女人而产生动摇,旁人也常常笑他毫不知情趣,古板得好似一块木头。可万事总有例外,或许是危机之后,刘羡过于放松而产生了破绽,又或许是,刘羡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反驳羊献容,帮她找一个幸福的出路。总而言之,他确实动摇了,他只感受到一股纯粹炽热的情感朝他冲来,无法阻挡,也无法克制,最终失去了自我……
等刘羡再清醒时,又是晚上了,有了肌肤之亲的人悄然离去。而他独自坐在楼上,恍惚之间,就感觉做了一场泡沫般的幻梦。
伊人已去,不给他任何再见面的机会,思忖之间,两人也没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刘羡嗟叹良久,他下定决心,将这场意外的告别藏在心底,或者是将其整个忘却。
他是有妻子的人,也是要复国的人,不能再有其余牵挂,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牵挂。
回到百尺楼后,刘羡花了一夜时间来整顿精神,并很快将此事放下了。毕竟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接下来,他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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