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长驱直入,直抵秭归 (第3/3页)
整个关墙上,时间似乎凝固。
所有痛嚎、哀怨、呼喊、喝令,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吴卒们脸上表情,瞬间被无边恐惧攫取,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被钉死在墙上的傅义,看着那支仍在颤动的恐怖巨箭。
“这是…什么?”
“这…何处来的?!”
巨大的茫然、骇恐,瞬间淹没了几乎所有吴人将校士卒。
孙韶距傅义不过五步之遥,他甚至能回忆起那弩箭破风而来时带起的恐怖声响,嗅到傅义被击中瞬间爆开的浓重血腥。
面上,被溅了一捧温热的液体。
下意识地抬手抹去,掌上赫然是一片刺目鲜红。
猛地扭头,看向那钉在墙上的尸体,又霍然望向关下那几架如同巨兽般蹲伏的…战车?
彻骨的寒意,从未如此清晰地自脚底窜上脊背。
他头皮发麻。
“那…那是何物?!”其人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周围亲兵、将校无人能答。
几乎每个吴人都面色如土,身体抑制不住发颤,更有甚者,竟是直接吓得尿了出来。
短暂的死寂后,更加剧烈的、不能控制的恐慌、骚动,在关上迅速蔓延。
“妖法!”
“是蜀人的妖法!”
“天罚!这是天罚啊!”
“跑啊!”
关上吴卒的心理防线,伴随着傅义被瞬间钉杀的恐怖场景,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然而吴人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巨大的黑影再次闪现,以根本无法捕捉、无法反应的速度,狠狠砸向关墙!
“轰轰轰!!!”
接连三声巨响在身后关墙响起,震耳欲聋。
孙韶不及转身回望便瞳孔剧颤。
一道黑影适才与他擦肩而过,他根本来不及眨眼,身侧瞬息之间便又少一人。
关上吴卒齐齐往后望去。
却见负责护卫孙韶的亲兵,跟傅义一般被钉死在墙上,甚至连哀嚎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毙命。
看着那仿若枪矛一般的物什,包括孙韶本人在内,所有吴人无不毛骨悚然,丧胆失魄,不能自制。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哪里来的东西?!”
关墙上,绝望的惊呼此起彼伏,却无人给出答案。
关下。
汉军阵中。
四架八牛弩一时齐发。
箭矢破风裂空之声,砸墙轰隆之声,一时俱起。
巨大的后座力带起烟尘,被黄尘笼罩的关兴眉头微蹙,对着身侧赵广道:“此弩威势不弱,可惜若欲直射敌人将纛,全凭运气。”
赵广差点被关兴气笑,两百多步的距离,不要说这准头差的床弩,就是给关兴一把强弓,也几乎不可能射中敌人将纛吧?
铁索关上,吴人轰然纷乱。
数十息后。
巨大的弩箭再次被安置到位。
“放!”关兴令旗下挥,颇有种炮兵指挥之感。
轰隆巨响再次于关城上空响起。
几轮轰炸过后,却是有数枚准头不好的巨弩深深凿入关城下方夯土城墙之中,箭杆没入大半,成为了可供汉军先登攀援的阶梯。
而此段城墙上方的吴人,早就被这几轮恐怖的轰击吓得胡乱逃窜,再顾不得防卫。
一直在关下紧盯战机的张固、雷布、赵广全部发现了机会,急促的进兵战鼓终于擂起!
府兵魏起,虎贲郎高昂…一众憋足了劲的悍卒锐士,如猛虎出笼,瞬间冲了出去!
“鹰扬府兵随我上!”魏起咆哮一声,第一个猛地跃起,精准地一脚踩踏在巨弩箭杆之上。
手上又抓住另外一根箭杆,借力再次向上疾蹿。
唤作高昂的虎贲郎紧随其后,动作同样矫健,宛若猿猱。
关墙上的吴卒大多还沉浸在连番的恐怖打击与极致的恐慌当中,眼睁睁看着两名汉卒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城头。
“蜀人上来了!在那边!”凄厉的警报终于响起,但为时已晚。
魏起和高昂,一前一后,已然稳稳踏上关墙,向前压上,几乎是瞬息之间,又有数名攀梯而上的汉卒冒出头来。
“死!”魏起欺身上前,宿铁刀划出弧光,一名刚刚反应过来、试图举矛刺来的吴卒豁然倒地。
另一边,虎贲高昂则径直撞入另一侧惊呆的吴人群中,悍勇无比,瞬间劈翻两人,强行开辟出一小片立足之地。
“府兵魏起在此!”
“虎贲高昂在此!”
两人吼声如霹雳似惊雷,在混乱的关墙上炸响。
更多的汉军锐卒爬着木梯、攀着那几支巨弩涌上关墙,突破口迅速扩大。
肉搏战在关墙上激烈展开。
汉军积攒了一日的愤恨、怒火与血勇此刻彻底爆发,而吴人魂不附体,胆气尽丧。
虽仍有零星抵抗,却已难成建制,一触即溃。
孙韶从惊惧中回神,却又惧极反怒,一时竟是状若疯虎,拔出佩剑便要亲自冲向那段缺口,还欲做最后挣扎。
“将军!不可!大势已去!快走!”亲军督死死将他抱住,声音带着哭腔与惊惶。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将军!随我从南门走,进山!还有一线生机!”
孙韶挣扎,怒吼,目光扫过那面『孙』字将纛,扫过如同无头苍蝇般溃逃的士卒,扫过越来越多涌上关墙如狼似虎的汉军。
完了。
全完了。
恍惚失神中,其人被亲兵强行架着拖下了关墙。
在极度的混乱中,这群人撞开溃逃的败兵,冲向南门,最终消失在苍茫的群山密林中。
大江之上。
那位全副披挂的大汉天子,始终立于『炎武』旗舰飞庐之上,静静俯瞰着整个战场。
见大局已定,铁索尽破,他即刻传令:“召楼船将军陈曶、楼船校尉郑绰。”
不多时,二人乘走舸轻舟赶至『炎武』号飞庐之上。
刘禅看着二人,出言迅捷,辞令清晰:
“如晦,文约,你二人即刻率『伏波』、『长鲸』,三成大舰,所有可快速航行的斗舰、艋艟,组成先锋船队,顺流东下。
“下游百里内,柳休然、法汉卓已截江恭候。
“务必擒杀所有顺流东逃的吴军船只、溃卒,不使一人一船将败讯送至秭归。
“此外,格外小心吴人夺我大汉舟船,伪装潜行!”
陈曶、郑绰二人见天子不再发令,于是双双俯首抱拳:“臣曶/绰领命!”
二人毫不耽搁,立刻返回各自座舰,迅速召集舰船,又如离弦之箭劈开渐渐平息的江面,向着下游幽邃的巫峡疾驰而去。
刘禅又召来巴东太守阎宇:
“阎君,剩下水师分作两部。
“一部继续清扫江面,收降残敌,扑灭战火,救治伤员。
“另一部,立刻筹备所有可用运输舟船,明日清晨,你部水师载后军步卒三千,紧随先锋船队之后,兵发秭归!”
“臣宇领旨!”阎宇躬身领命,快步离去安排。
“朕之安排,可有差池?”待阎宇离去,刘禅才问张表。
张松之子俯首作答:“无有差池!”
刘禅不再言语。
这一战,没有丞相,没有赵老将军,陈到也在江南,指挥关兴、赵广夺关作战。
他身侧一下没了完全可以将大事托付之人。
他终于第一次完全靠着自己,做出了一些大概不会出错的安排,大概可以当个偏将了吧?
天色愈发晦暗。
夜幕即将降临。
刘禅深吸一气,望向江北。
江北铁索关,关上吴人此时已随潘濬弃关而走,逃回巫县,困守孤城当中。
“巫县。”刘禅似笑非笑,对身后的张表吩咐:“伯达,着人往告大督,若潘濬不能为孙权尽忠死节,便让他活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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