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谁在守夜 (第2/3页)
字迹清秀而坚定,在月光下仿佛会发光。
“自由的第一诫,是允许别人错。”
写完,她便拉低斗笠,悄然融入夜色,不留半点痕迹。
思想的种子已经播下,至于能否发芽,非一人所能掌控。
更偏远的山坳里,张阿妹蹲在自家院中的井边,眉头紧锁。
她种在井旁的几株指甲花,这几日接连枯死,叶片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焦黄卷曲。
她舀起一瓢井水,凑到鼻尖闻了闻,没有异味。
她犹豫了一下,用指尖蘸了点水,送进嘴里。
舌根处,一丝极淡的苦涩迅速蔓延开来。
这不是水的味道。
她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将那瓢水倒掉。
第二天清早,她去村塾,恭恭敬敬地请老先生写了几个字,又讨要了一些石灰。
回到家,她提着一桶刚打上来的井水,搬着家里的锅灶,直接走到了村口的大石台上。
村里人渐渐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女人要做什么。
张阿妹不说话,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生火,将桶里的水倒进锅里煮沸。
水汽蒸腾,看起来与寻常的井水并无二致。
接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将石灰粉末小心翼翼地溶进一只碗里,制成澄清的石灰水。
有人开始哄笑:“阿妹,你这是要当众做法吗?”
张阿-妹不理会,只等锅里的水彻底烧开,舀出一勺,然后,将那碗澄清的石灰水缓缓滴入。
奇迹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
原本清澈透明的热水,在滴入石灰水的瞬间,竟迅速变得浑浊,颜色由浅入深,最终化作一种令人心悸的墨绿色。
围观人群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愕与恐惧。
张阿-妹这才抬起头,环视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她没有说谁投了毒,也没有控诉任何不公,她只是端起那碗墨绿色的毒水,平静地问:“这样的水,你们还想喝吗?”
没有人回答。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村口。
第三天,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牵头,家家户户凑钱出力,在村子的另一头开挖新井。
那口被投毒的旧井,则被村民们用巨石彻底封死。
不知是谁,在封井的石堆上,插了一朵用素纸扎成的小花。
凛冬的边境,暴雪肆虐如刀。
巡夜人陈十一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袄,呼出的白气瞬间结成冰霜。
按照规定,他的巡逻路线到前方的界碑便可折返,但他照例多走了十里。
这个习惯始于三年前的另一个雪夜。
他曾在这条多出来的路上,遇见一个衣衫单薄的陌生客。
那人冻得嘴唇发紫,却眼神明亮。
陈十一分给他半块干饼和一口烈酒,那人吃完,只对他说了句:“你本不必来这条路。”说完便转身消失在风雪中。
从那天起,陈十一每夜都会坚持走完这额外的十里路。
他总觉得,那句话像一句谶语,他必须来,因为总会有人需要他来。
今夜,他就在一个雪窝子里,发现了一支几乎被冻僵的商队。
他将他们引到附近一处废弃的哨塔,生起火,救了整整一队人的性命。
商队管事感激涕零,掏出金银要酬谢他,还追问他的姓名,说要为他立长生牌位。
陈十一摆了摆手,将金银推了回去。
“不必。若真要谢,明日你们启程时,请把我送你们的这点粮食,留一份给你们路上遇到的下一个断炊的人。”
十年后,这条千里雪境线上,兴起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旅人们称之为“接粮制”。
每个得到过帮助的旅人,都会在自己物资充裕时,将一部分留给下一个需要的人。
他们彼此托付,不问姓名,不计回报,只在交接时留下一句暗号般的话:“前面有人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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