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3/3页)
一时间,殿中安静得可怕,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褚亮等人纷纷垂下头,不敢与李世民的目光对视。
陛下这分明是在演戏,可他们却不得不配合。
褚亮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站出来了,否则事情只会更糟。
他上前一步,对着李世民躬身叩拜,语气带着几分恭敬。
“启禀陛下,自太上皇初置修文馆以来,馆中学子皆是从勋贵子弟中挑选的精英,品学兼优,所学所行皆是上上等,平日里不仅要研习经史子集,还要协助馆中学士修缮皇家典籍,为大唐的文化传承立下了不少功劳……”
“褚卿。”
李世民笑着打断了褚亮的话,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是在问,弘文馆学子为何会出现在贡院。”
褚亮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改口。
“启禀陛下,弘文馆学子不同于国子监或其他地方的学子,他们自幼便接受名师教导,早已将治国之道、圣贤之学铭记于心,所学知识远超寻常学子,此次参加春闱,不过是走个过场……”
“褚学士。”
这次打断褚亮的是温禾,他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陛下是在问你,弘文馆学子为何会私自闯入贡院,而不是让你吹嘘他们有多厉害,你说他们所学远超寻常学子,难道就因为这个,他们就可以无视大唐律法,随意闯入贡院?”
褚亮被温禾怼得脸色涨红,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道。
“此乃弘文馆的惯例!自弘文馆设立以来,每逢春闱,馆中学子都会提前去贡院熟悉环境,以免考试当日因不适应而失了水准。”
“惯例?”
温禾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殿中勋贵。
“那我倒要问问,国子监的学子为何没有这个‘惯例’?那些从偏远州县来的寒门士子,为何没有这个‘惯例’?难道就因为弘文馆学子出身勋贵,就可以享受特权?”
“这惯例可是大唐律法?”
“是不是只要有惯例,那谁都能视律法为无物?”
他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声音在殿中回荡。
“今日是弘文馆学子可以私自闯入贡院,明日是不是五姓七望的子弟,关陇子弟也可以?”
“后日是不是山东士族、江南士族的子弟都可以?”
他说这些时,萧瑀脸色变了变。
这温嘉颖,说话就说话,牵扯别的势力作甚。
温禾没有注意到萧瑀的表情,继续说道。
“照这样下去,不如干脆把科举改了,直接让你们这些勋贵士族把家中子弟的名单报给陛下,让陛下给他们封官得了!”
温禾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哦,不对,也不用这么麻烦,我觉得你们不如直接拿着陛下的玺印,自己给自己封官,想当什么官就当什么官,岂不是更方便?省得还要走科举这个过场,浪费时间!”
“竖子无礼!”
李世民突然大喝一声,指着温禾,对着殿外喝道。
“左右何在!将这竖子架出去,让他在殿门口站着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进来!”
温禾也来了火气,他知道陛下是在保护他,可他实在看不惯这些勋贵士族的嘴脸,忍不住指着房玄龄、褚亮等人破口大骂。
“走就走!有什么大不了的!”
“今日你们这些人想着要特权,明日你们的子孙后代也想着要特权,这大唐的律法,难道就是为你们这些勋贵士族制定的?”
“这大唐的天下,难道就该由你们这些人掌控?”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秦汉以来,多少朝代覆灭,不都是因为土地兼并,因为你们这些蠹虫畜生,吸尽了百姓的血汗,还想着高高在上,享受特权!”
“如今大唐初建,陛下一心想让天下公平,让寒门学子也有出头之日,可你们倒好,处处想着维护自己的利益,处处想着搞特殊!”
温禾的话像是一把尖刀,刺中了殿中勋贵的要害,他们纷纷怒视着温禾,却又无法反驳。
温禾说的,都是事实。
但对于温禾所说的,他们却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这也是事实。
陛下要维护天下太平,必须要靠他们。
即便温禾要追求所谓的公平,那也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可下一刻,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去你*的!”
“一群生儿子没屁眼,儿子被带绿帽的东西!祝你们全家不孕不育儿孙满堂,娘希匹的,一群*********操******”
温禾越骂越难听,什么粗话都骂了出来。
可以说让这些大唐人耳目一新了。
“滚出去!”
李世民气得脸色铁青,随手抄起御案上的笔洗,朝着温禾砸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高月见状,连忙伸手去拦,可他反应慢了半拍,笔洗擦着他的胳膊。
“啪”地一声砸在了温禾脚边的金砖上,摔得粉碎。
两个禁军进来,轻轻的架着温禾的胳膊。
“高阳县子啊,别骂了。”
二人好心劝了一句,温禾当即轻哼一声,随着他们出去了。
走之前他还不忘留下一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说罢潇洒离去。
“陛下!”
褚亮突然往前膝行两步,对着御座上的李世民嚎啕出声。
“此子言语粗鄙,目无尊卑,连朝堂重臣都敢肆意辱骂,这般狂悖之徒若久留朝堂,日后必成祸患,怕是要误了大唐天下啊!”
“请陛下为社稷着想,将温禾罢官夺爵,逐出长安,以正纲纪!”
他这话一出,殿中几位勋贵立刻心领神会,纷纷跟着上前,有的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有的捶胸顿足,竟学着褚亮的模样哭求起来。
“陛下!褚学士所言极是!温禾仗着陛下宠信,行事毫无顾忌,昨日拘押弘文馆学子,今日又在殿中辱骂大臣,这般下去,我等臣子还有何颜面立于朝堂,求陛下严惩!”
“陛下!此子若不除,日后怕是连陛下的威严都要置于不顾!”
哭喊声此起彼伏,殿中气氛瞬间变得诡异。
站在一旁的房玄龄脸色却骤然一变,手指紧紧攥着笏板,指节泛白。
他虽恼温禾狂妄,不仅直呼其名,还当众顶撞,可他绝不敢让李世民真的将温禾驱逐出去。
可这些理由,他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
若是温禾的身份被他泄露出去,不仅他房家上百口人要遭殃,连他的清河房氏都可能被清算。
只能暗自急得额头冒汗,抬头看向御座上的李世民,眼神里满是复杂。
他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
‘陛下啊陛下,当初您让老臣与克明知晓温禾的身份,难道不就是为了让老臣在关键时刻护住他吗?’
眼看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沉,房玄龄知道不能再等,连忙上前一步,对着李世民躬身奏道。
“陛下,褚学士所言太过严重了,温禾虽然做事冲动,言语间确有粗鄙之处,可他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心性尚未成熟,行事难免有失分寸,还望陛下念在他维护春闱公平的初心,从轻发落。”
这话一出,殿中除了杜如晦和长孙无忌,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刚才房玄龄还在控诉温禾行事乖张,大有要将温禾逐出百骑、剥夺职权的意思。
怎么转眼就为温禾求请,还帮着辩解是孩子心性?
褚亮更是错愕地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房玄龄,眼神里满是不解。
“玄龄兄,你……你方才不是还说温禾目无法纪吗?怎么此刻倒为他说话了?”
房玄龄不敢与褚亮对视,只能错开目光,对着李世民继续说道。
“陛下,温禾虽有错,却罪不至罢官夺爵,不如罚他闭门思过,或是让他继续打理百骑,戴罪立功,既显陛下的宽宏,也能让他知晓悔改。”
“房相!你怎能如此偏袒这竖子!”
一个勋贵忍不住哭嚎着反驳。
“陛下,方才那温禾所言您可都听见了,他说我等勋贵是‘蠹虫’,说我等子孙享受特权是‘毁大唐根基’,这般羞辱我等,日后他权势大了,只怕都敢打上我等府门了,求陛下为我等做主啊!”
御座上的李世民始终沉默着,目光沉沉地扫过殿中哭嚎的勋贵,突然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
“怎么?诸位卿家,这是觉得朕会徇私偏袒?”
“还是诸位卿家想要逼宫啊?”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殿中,所有哭喊声瞬间戛然而止。
大殿之内宛如死寂,连风吹过窗棂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却已被恐惧取代。
李世民缓缓站起身,走到御座前,目光扫过面前所以勋贵,语气依旧带着笑意。
“既然诸位觉得朕处置不当,那不如请诸位卿家上来,朕的玺印就在这御案上,你们想给温禾定什么罪,想让他受什么罚,自己来定夺,如何?”
“就如刚才温禾说的,你们不如直接拿着朕的玺印,自己给自己封官,想当什么官就当什么官,岂不是更方便?”
“噗通!”
第一个勋贵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紧接着,殿中再无一个人敢坐着或站着,无论是哭求的勋贵,还是沉默的大臣,全都匍匐在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臣……臣等死罪!”
李世民站在御阶上,脸上的笑意已经散去了。
他双手负背,紧紧的握住,眼中满是寒光。
可就在这时,只听外头传来一声大喝。
“死罪?你们有本事就一头撞死,只会说有屁用,一群生儿子没屁眼的!”
“有本事就死去!”
“当个屁大的学士,还整天不管事,让自己儿子自封什么馆主,他也好意思拿着朝堂的俸禄,占着茅坑不拉屎。”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大殿内,那些勋贵脸上顿时憋的通红。
这温禾!
不当人子啊!
“噗!”
只见褚亮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赫然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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