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迷局与暗涌 (第2/3页)
毛都根根分明。听说西洋画师作画,要用镜子反复比照真人,才能画出这般栩栩如生的模样。”
“大人,我们还是谈谈教堂之事……” 汤若望皱眉道。
“急什么!” 陈茂打断他,用指甲轻叩瓶身,发出清脆声响,“你看这裸女的衣饰,薄如蝉翼,若隐若现,却又恰到好处。那丝绸质地在烛光下泛着珍珠光泽,金线勾勒的鸢尾花纹沿着起伏的曲线蜿蜒,半透明的轻纱下,连肌肤的纹理都仿佛蒙着一层朦胧的雾霭。西洋人在这等奇巧之事上,倒是颇有心思 —— 衣袂翻飞间,既大胆展露人体曲线之美,又用暗纹与光影营造出欲说还休的韵致。不像我们,画个仕女图,总要讲究含蓄端庄,即便轻解罗裳,也不过是广袖垂落时露出一截皓腕,裙摆微动处若现三寸金莲,哪有这般将天人之姿直白呈于眼前的?” 他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若把这瓶子摆在书房,来客见了,少不得要问上几句,倒成了有趣的谈资。”
见汤若望仍想开口,陈茂又将话题一转,指着瓶身上的罗马柱道:“听闻这些柱子大有讲究,不同形状对应不同神祗。汤大人精通西学,快给本抚讲讲,这上面刻的花纹,究竟是哪路神仙的象征?” 他一脸好奇的模样,仿佛真的对西洋文化兴致盎然,实则不过是借题发挥,有意岔开传教话题。
汤若望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瓶身的罗马柱上,神色变得郑重:“大人,这瓶上的罗马柱乃是多立克柱式,是古希腊最早出现的柱式,后被罗马人继承发扬。其柱身粗壮,刻有垂直的凹槽,柱头简洁,没有多余装饰,象征着男性的刚健与力量,常被用于祭祀宙斯等主神的神庙 。您看这柱身上凸起的纹路,模仿的是树干的纹理,寓意着生命的坚韧与永恒。在西方,每一根罗马柱都承载着神话与信仰,就如同贵国庙宇前的盘龙柱,寄托着人们对神灵的敬畏与祈愿。”
陈茂摩挲着翡翠扳指,似听非听,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照你这么说,这小小瓶子上,还藏着洋人的神灵?”
汤若望顺着陈茂的话,试图将话题引回传教:“正是如此,大人。就像上帝以其无上的智慧创造了世间万物,西方的建筑、艺术皆蕴含着祂的旨意。若能在成都兴建教堂,以宏伟的哥特式建筑为载体,让百姓亲眼目睹上帝创造的精妙,必能……”
“打住打住!” 陈茂没等汤若望说完,又重重放下珐琅彩瓶,震得桌面的银质酒盏都跟着晃动,“说来说去又绕回教堂,不谈这个!”
汤若望无奈,只能简单解释几句。陈茂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插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将原本关于教堂的话题彻底抛诸脑后。直到翡翠扳指在指节间又转出刺耳声响,陈茂才似笑非笑开口:“听说利玛窦当年在京城,也是打着‘西学东渐’的旗号?一袭儒袍穿梭于公卿宅邸,用三棱镜、浑天仪博得了徐光启等开明士大夫的青睐,甚至将《几何原本》译成汉文。短短数年,教堂钟声便在胡同深处此起彼伏,信众们竟开始质疑‘祖宗成法’。最后呢?万历年间,御史台的奏折像雪片般飞向御前,‘暗通外国’‘以夷变夏’‘惑乱人心’的罪名一摞接一摞,闹得万历皇帝不得不下旨禁教。” 瓶底重重磕在紫檀木桌面,震得青铜鼎上的饕餮纹都跟着颤动,“本抚这顶乌纱帽,可不想因为几座洋庙就丢了。”
可话音未落,陈茂已像变脸戏台上的伶人,指尖摩挲着翡翠扳指的冰凉纹路,忽地垂眸轻叹。鎏金香炉腾起的烟霭中,他的影子在珐琅彩瓶上扭曲变形,瓶身描绘的罗马柱仿佛正被无形的力量挤压,“不过汤大人既是钦天监监正,又与徐阁老有旧……” 尾音裹着绵密的蜀锦韵味,顺着沉香木藻井垂下的水晶流苏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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