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惊雷 (第1/3页)
崇祯十七年(1645)四月中,川东,白帝城,经略府议事厅。
窗外的江风裹挟着早春的暖意,卷起几片新抽的柳叶打着旋儿飘落,却吹不散议事厅内凝重如铁的气氛。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着桌案上摊开的荆襄舆图 —— 图上襄阳府 “苏家坞” 的位置被红笔圈出三个重叠的圆圈,旁边密密麻麻批注着土地清查的进度和佃户名册。空气中弥漫着松烟墨与陈年楠木混合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如同暴雨将至前的沉闷,连案头铜炉里燃着的安神香都仿佛凝固在半空。
林宇端坐主位,眉头微蹙成川字,指尖在舆图上重重一点,将标注 “苏家坞” 的桑皮纸戳出细微的褶皱:“襄阳苏氏,百年豪绅,树大根深!此次土地清查,其隐匿田亩不下千顷,竟还敢煽动不明真相的佃户,以‘祖制不可违’‘丈量坏风水’为由聚众闹事,打伤三名农会干事,连新式丈量步车的黄铜测轮都砸变形了… 此风绝不能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寒冬般的冷冽,案头的青铜镇纸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上面雕刻的 “安邦” 二字清晰可见。
陈墨立刻接口,手中折扇在掌心轻敲出急促的节奏:“大人息怒!苏氏只是冰山一角啊!荆襄新附之地,旧有士绅势力盘根错节,光是襄阳府就有七家世代为官的大族相互联姻,牵一发而动全身!新政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抵触自然强烈。李将军虽以强力弹压,但处置若过于激进,恐激化矛盾,反倒让那些本就观望的乡民心生疑惧,影响民心归附啊…” 他说着看向坐在下首的李定国,眼中忧虑之色更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折扇上 “经世济民” 的刻字。
李定国身着银甲,甲叶上的寒光映着他沉毅的面庞,闻言抱拳起身,铁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陈先生此言差矣!末将已令部卒在苏家坞周边三里布防,凡有聚众抗法、暴力阻挠者,必按军法处置!但如陈先生所言,强力可压一时,难服长远之心!当务之急是速颁《荆襄田亩新令》,广贴告示晓谕新政之利,把被裹挟乡民家中的实际田亩数与缴税额公示出来,让他们亲眼看看士绅的盘剥之重,是非曲直自会分明!” 他腰间的佩剑随着动作轻响,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在光影中闪烁,那是林宇所赐的 “靖安” 剑,象征着镇守荆襄的重任。
吴明远捻着花白的胡须,重重咳嗽一声:“诸位稍安勿躁!苏氏之流所恃者,无非‘祖宗成法’四字!老夫以为,可寻其族中曾任过教谕的苏明远出面,此人素有清名,曾在乡中讲学颇有声望。许以‘保全宗族祠堂’‘减免三年商税’之利,促其内部分化!同时需请樊城的周老先生等德高望重之耆老出面,向受蛊惑乡民宣讲新政的好处 —— 就像当年在川东推广水车时那样,让百姓亲眼见到实惠,比刀兵相向更有效啊!”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账册,上面用蝇头小楷记录着川东推行新政后亩产增加的数据,纸页边缘已被反复翻阅磨出毛边。
赵猛听得不耐烦,猛地一拍桌子,瓮声吼道:“要俺说,跟这些喝民血的蠹虫啰嗦什么!上次苏家护院打伤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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