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安宁公园唱歌飘 (第3/3页)
,能租到二手的,每天只要二十块。”
难题解决的那天,大家特意给陈女士的孩子送去了几本高考复习资料。陈女士站在阳台往下看,见歌唱队的老人们围着台手风琴排练,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们银白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金。
音乐厅演出那天,后台挤满了穿演出服的专业团队。安宁歌唱队的成员们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和碎花裙,显得有些局促。林溪却格外骄傲,给每个人别上她连夜绣的梅花胸针:“咱们的歌声里有生活的味道,这是任何专业技巧都代替不了的。”
轮到他们上场时,台下突然响起一阵轻笑 —— 王大爷的二胡弦轴松了,刚拉两句就跑了调。他索性放下二胡,清了清嗓子:“这曲子是我插队时跟老乡学的,当年没琴,就用树枝敲着石头唱。”
没有伴奏,三十多号人跟着王大爷的节奏轻轻哼唱。从陕北的黄土高坡到江南的烟雨小巷,从车间的机器轰鸣到校园的琅琅书声,不同的人生阅历在歌声里交织。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台下的掌声比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演出结束后,一位戴金丝眼镜的老先生拦住他们。他是市文化馆的馆长,手里捏着张泛黄的乐谱:“这是 1958 年全市群众歌咏比赛的获奖名单,我父亲当年就是在安宁公园领的奖。” 他指着名单上的名字,“你们现在排练的位置,正好是当年搭舞台的地方。”
那天晚上,歌唱队在公园摆了桌庆功宴。没有好酒好菜,只有各家带来的家常菜:李大姐的酱肘子,张大妈的凉拌木耳,林溪买的冰镇汽水。王大爷喝多了,红着眼圈说:“我这辈子没干过啥大事,就这嗓子还算争气,能让大家伙儿乐呵乐呵。”
夏夜的风带着荷花的清香,手风琴又拉了起来。这次没人看谱子,也没人讲究声部,连路过的流浪汉都坐在台阶上跟着哼。月光洒在每个人脸上,那些被岁月刻下的皱纹里,都盛着亮晶晶的光。
入秋后的第一个霜降日,公园的银杏叶黄得像堆金子。林溪突然带来个坏消息:她的实习期满了,下周要去北京读研。
“那你还回来吗?” 张大妈攥着林溪的手,指节都发白了。
林溪从背包里掏出个 U 盘:“这里有我编的十首合唱谱,还有咱们每次排练的录音。我在北京也能远程指导,等放寒假,我就回来给大家当伴奏。” 她顿了顿,突然红了眼眶,“其实我报的研究生方向是民族音乐学,开题报告就写《城市公园合唱现象对民间音乐传承的影响》,主角就是咱们安宁歌唱队。”
送林溪去车站那天,全队人都去了。王大爷把那把用了三十年的二胡塞进她手里:“带着吧,北京天冷,拉两段能暖暖身子。”
林溪走后,歌唱队的排练没停。每周三下午,大家准时聚在银杏树下,对着她留下的谱子练习。有次练《映山红》,高音部分总唱不上去,李大姐灵机一动:“咱们分两拨,年轻的唱高音,咱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唱低音,高低搭配,就像公园里的花和叶。”
重阳节那天,他们收到林溪从北京寄来的快递 —— 一箱暖宝宝和一面锦旗,上面绣着 “歌声不老,岁月常青”。那天下午,他们带着锦旗去了养老院,给孤寡老人们唱了一下午的歌。有位瘫痪在床的老兵,听到《打靶归来》时,突然从被窝里伸出手,跟着节奏轻轻拍手。
冬天下第一场雪时,公园贴出公告,要建地下停车场,歌唱队的排练场地正好在规划区内。消息传来,大家都傻了眼。赵大哥气冲冲地要去管理处理论,被王大爷拉住了:“城市要发展,咱不能拖后腿。”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没回家,在雪地里围坐着商量。张大妈突然说:“我儿子开了家汽修厂,后院有空地,能容下咱们几十号人。” 李大姐接着说:“我认识装修队的,让他们帮忙搭个棚子,冬天也能练。”
搬家那天,林溪突然出现在汽修厂后院。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还提着台新电子琴:“导师特批我提前放假,回来给大家当监工。”
棚子搭好的那天,飘着细雪。王大爷拉响二胡,李大姐起了头,大家对着皑皑白雪唱起《我爱你塞北的雪》。歌声穿过棚子的缝隙,和雪花一起落在结冰的湖面上,仿佛在告诉这座城市:只要有人唱歌的地方,就永远有春天。
开春后,汽修厂后院的紫藤萝爬满了棚顶。有天排练时,突然闯进来个穿西装的男人,举着摄像机拍个不停。他是本地电视台的记者,听说了歌唱队的故事,特意来做专题报道。
节目播出后,歌唱队收到了好多电话。有企业要捐音响设备,有社区邀请去演出,还有位八旬老人拄着拐杖找到汽修厂:“我年轻时是文工团的,能加入你们吗?”
入夏后的一个傍晚,林溪拿着张烫金邀请函跑进来:“咱们被邀请去参加全国群众合唱节啦!” 大家凑过去看,邀请函上写着演出地点 —— 国家大剧院。
出发去北京的前一天,全队人又去了趟安宁公园。地下停车场已经建好,入口处的石碑上刻着 “安宁记忆” 四个大字,旁边嵌着块电子屏,循环播放着他们当年在公园唱歌的视频。
王大爷摸了摸石碑,突然哼起《让我们荡起双桨》。大家不约而同地跟着唱起来,歌声穿过车流,飞过新栽的树苗,像群快乐的鸟,在城市的上空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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