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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第144章 时不我待 (第1/3页)

    于醒龙自小身子骨弱,吃酒向来浅尝辄止,今晚却难得地醉了。

    西暖阁的炭火烧得正旺,酒气混着熏香在雕花窗棂间打转,他望着满桌珍馐,竟生出一种荒诞的错觉:

    他,才是那盘最诱人的佳肴!

    他被索弘与老三于骁豹虎视眈眈地盯着,那目光里的贪婪,比筷子更凉,随时都要将他拆食入腹。

    杯盏相撞的脆响里,全是言不由衷的虚与委蛇。

    对方每一句看似热络的寒暄,都藏着试探的钩子。

    每一次举杯劝酒,都裹着算计的重量。

    这滋味像吞了碎琉璃,既刺得他喉咙发紧,又让他胸腔里的怒火突突地往上冒,烧得他指尖都在发颤。

    与他的沉郁截然不同,陪酒的于骁豹倒是真的酣畅。

    三杯烈酒下肚,于骁豹的脸上都泛着红光,仿佛终于参透了处世的真谛。

    在他的认知里,当年大哥二哥就是仗着他年纪小,硬生生夺走了本就该属于他的于氏家产。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桓了十几年,早已成了钉死的事实。

    他向来如此:若日子不顺,便是天不佑他,地不容他,旁人都负他,唯独自己半点错处没有。

    大哥二哥欠他的,于家欠他的,如今既然翻不了身,不如就理直气壮地讨回来。

    往后手头紧了,他就去两位兄长府上打秋风;若是不给,他豹三爷有的是法子:拖家带口堵上门去,看谁耗得过谁。

    这位“想通了”的豹三爷越喝越尽兴,笑声好不爽朗。

    兄弟二人,一个借酒浇愁,一个以酒助兴,各怀心思,却偏偏都喝得酩酊大醉。

    醉意如潮水般漫上来时,于醒龙刚挨着床榻,就听见门外传来管家邓浔急促的呼唤声。

    于醒龙心里不由一凛,酒意立时散了大半。

    邓浔跟着他三十年,最是沉稳持重,若非天塌下来的急事,绝不会在三更半夜扰他歇息。

    “备灯。”

    他哑着嗓子吩咐年轻貌美的暖床侍妾,随手抓过外袍披在身上。

    等他在小书房落座于灯下时,微微侧过头,鬓角的霜发被烛火浸得透亮,衬得那张憔悴的脸愈发沟壑分明。

    “这么晚了,什么事?”

    邓浔的声音里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老爷,今晚小人去见了长房大管事杨灿。

    小人本欲与他商议明日正旦的节庆事宜,却恰巧撞见他正与外务执事李有才吃酒。

    这两人的一番议论,被小人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于醒龙的心猛地一沉,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指节攥得发白:“他们议论了什么?”

    自从心腹何有真背叛后,他对家臣的离心早已敏感到了极点,周遭稍有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般惶惶不安。

    苍老的狮子不仅畏惧外敌的觊觎,也会惶恐于狮群的离弃与背叛。

    “是李执事先提起索家插手商道后,咱们于阀的家臣多有不满。

    说着说着两人就扯到了关陇八阀的强弱上,然后杨灿便说了一番话。

    老爷,杨执事那番话,当真是字字珠玑啊!”邓浔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他做了半辈子管家,记性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虽是只听一遍,复述起来却与杨灿原话分毫不差。

    于醒龙起初只是微垂着眼眸,神色淡然,只当是两个下属闲时议论是非,邓浔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可听着听着,他的眼睫猛地一颤,渐渐睁得越来越大,眸底的昏沉被一点点驱散,竟透出清亮的光来。

    杨灿的话,像一缕温煦的春风,恰好拂过他心底最褶皱的地方,每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关陇八阀之中,于阀向来是垫底的存在,连他自己都默认了这份孱弱。

    于阀有粮,这是立身的根本,却无强兵,便如稚子抱金行于闹市,富得扎眼,却毫无自保之力。

    他这一辈子都在琢磨如何守,如何护着祖宗留下的粮田。

    可他却从未想过,这看似被动的“粮”,竟能化作直击旁人软肋的利刃。

    八阀的长短优劣,于醒龙并非不知。

    只是那些认知都散落在经年累月的琐事里,遇事方能悟得一二,从没有过如此系统的梳理。

    他空有经验,却无归纳;而杨灿不同,哪怕是随口闲谈,都能将各家的命脉与隐患剖析得条理分明,入木三分。

    于醒龙自然不知道,杨灿口中那些通透的见解,在后世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兵书谋略、驭人之术,在这个年代是世家秘传的宝贝,可在信息通达的后世,早已是公开的知识。

    大家在一个群里谈论点时政方面的事情时,一百个人里边,起码能蹦出十个“大政治家、大军事家、经济学家”。

    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只间接学到了“归纳”,却既没有经历、也没有经验,实操的话,就很难说水平如何了。

    有些人一旦给他机会实操,是能极快地把间接掌握的“归纳”,化为实操的本领的,但大多数人,还是纸上谈兵。

    但于醒龙不知道啊,杨灿这番谈论,落在于醒龙眼中,便成了难得一见的奇才。

    “阀主,这还只是他随口闲谈,既没深思也没细论,便有这般见地!”

    邓浔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最要紧的是,从他话里能听出,他对索家全无好感,反倒对咱们于家的未来极为看好。

    老爷,一个人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态度,才是最真的啊!”

    说到此处,他的眼中已然泛起了泪光。

    于醒龙懂得邓浔为何而激动。

    邓浔是他一手带大的家奴,比亲儿子还要贴心,他这些年的煎熬,邓浔比谁都清楚。

    长子承业早逝,精心栽培的继承人没了。

    次子承霖虽争回了嗣子身份,年纪却尚幼,撑不起偌大的于家。

    而他自己这病体,指不定哪天就垮了。

    到那时,二脉于恒虎野心勃勃,三脉于骁豹又蠢又坏,各房宗亲与家臣都揣着投机之心,承霖能不能顺利继位都难说,怕是连性命都难保全。

    这些压在他心底的恐惧,旁人不知,邓浔又怎会不懂?

    尤其是何有真的背叛,成了绷断他心弦的最后一块砝码,他的这份忧虑一下子攀到了顶峰。

    他如今打算另起炉灶、扶持一批年轻人的念头,即由此而来。

    如今骤然发现了一个对自己忠心、又有大才的年轻人。

    若是悉心培养,让他尽快拥有保驾勤王的力量,那么……

    将来自己真的等不及承霖长大时,此人便是最可靠的托孤之臣啊。

    这种判断和取舍,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草率了。

    可在这个识字都属稀罕的年代,但凡有这般眼界格局的,那就证明他是有传承的,他真有这个本事。

    更何况先前丰安庄之事,杨灿兵不血刃便解了六庄三牧的死局,早已显露出他过人的能力。

    而今这番话,只是让他的格局与潜力,更加凸显了出来,也把他的才干提升了一个大等级罢了。

    邓浔此人忠心有余,能力却不足,做个管家尚可,却扛不起扶保幼主的重担。

    如今觅得这般合适的人选,他怎能不激动落泪?

    “老爷,这是承业少爷在天有灵,为您、为于家留下的人才啊!”

    邓浔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他是真心为自己的主子感到欣慰与心酸。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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