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美妙的误会 (第3/3页)
就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可比不上于醒龙那是以一座书斋当书房,建个暗门秘室都轻而易举。
程大宽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赵楚生走了进来,神情略显拘谨。
这人一进门,杨灿的目光便凝在了他的身上。
不是杨灿想刻意打量,而是此人实在与他的预想相差太远。
黝黑的皮肤,像是常年暴晒的农夫,双手交握在身前,指节粗大,指腹带着厚茧,竟像是个匠人而非读书人。
杨灿心中暗忖:这便是传闻中神秘的墨者?还是一位秦墨钜子?
这……,就这黝厚的皮肤、拘谨的神情,无处安放的双手……
说他是田间耕作的农户才有人信,怎么看都和“钜子”二字不沾边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难道他是江南玄性庐的一位儒生?
杨灿轻轻摇了摇头,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些儒生哪有这样的人间烟火气?
赵楚生此时也在看着杨灿。
眼前这人身着月白锦袍,腰束玉带,面容俊朗如月下青松,气度凝浑似深潭静水,就连站姿都挺拔如修竹。
赵楚生下意识地缩了缩手,顿时有些自惭形秽。
我墨家钜子,就应该是他这种风范吧?
赵楚生脑海中不期然闪过许多墨家先辈的事迹:
第一代钜子墨翟,曾为宋国大夫,舌战诸侯;第二代孟胜,乃楚国贵族,以死践诺;第三代田襄子,官至齐国国相;第四代腹,更是秦国倚重的重臣……
可是到了他这一代,钜子竟隐于市井,连见个人都要忐忑不安了。
一股酸楚顿时涌上了心头,赵楚生的喉结不禁滚动了一下。
他倒不介意自己隐于市井,只是堂堂钜子没落如此,这说明墨门也没落了呀。
君不见儒家如今在庙堂之上混得如何风生水起吗?重臣弟子遍布朝野啊。
可我墨家却是日渐式微,如今我这钜了,要寻一个同门都如大海捞针。
他此次前来,便是为了确认杨灿是否是墨门中人,可是话到嘴边,却被他内向的性子堵得死死的。
自小到大,他最怕与人周旋,唯有对着熔炉里的精铁、刨花中的木材时,才觉得浑身自在。
此刻面对杨灿这般气度的人,他脑子里转了十几个开场白,竟没一个觉得妥当,舌头像是打了结儿。
尴尬的沉默气氛在书房里蔓延着,杨灿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拱起双手,温和地笑问:“足下便是江南玄性庐的读书人?”
赵楚生闻言一愣,随即面孔涨红,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赵某实非玄性庐的学生。
那是……那是我的好友罗公子为了方便进入山庄,信口所言的,实在惭愧……”
他不是玄性庐的门生?那么……
杨灿心念一转,忽地右手拇指紧扣食指第一节,右腕轻抵左腕,姿态端凝如劲松,沉声问道:“执矩守墨,君可识途?”
赵楚生的眼睛瞬间亮了,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左手握拳,仅伸食中二指弯成“规”形。
他挺直腰杆儿,右手伸直如尺,稳稳架在左臂肘下,兴奋地道:“绳墨为凭,同道归心!”
耶?这个农夫还真是墨门中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杨灿忽地想起了他捡到的那枚墨符,便从怀中掏出来,向赵楚生一亮:“足下可认得这墨符?”
赵楚生更兴奋了:“认得,认得,我也有!”
赵楚生忙不迭从怀里摸出他的青铜墨符,往掌心里一亮。
那铜符色泽古朴,边缘带着磨损的痕迹,正是他墨门身份的信物。
不同于杨灿的是,杨灿的墨符,正面上只有一个古纂字“墨”。
而赵楚生掌中墨符的正面,却是一个古纂字“钜”。
赵楚生的目光死死盯在杨灿手中的木符上,那“墨”字起笔藏锋、收笔回韵,完全合乎墨家规矩。
尤其是旁边那几道看似随意的墨纹,更是辨别真伪的关键暗记。
没错了,杨灿这墨符一定是真的。
赵楚生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他大步向前,忘形地从杨灿手中夺过墨符,与自己手中墨符一对,边缘的墨缘竟然完美锲合。
赵楚生把两枚墨符重重地按在书案上,反手便攥住了杨灿的手。
他掌心的老茧蹭得杨灿手心发痒,可他却顾不上这些,用力摇着杨灿的胳膊,眼眶都红了:“同门!你我是同门啊!”
杨灿懵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身份而已啊,谁跟你就同门了?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碰瓷啊!
可赵楚生已然热泪盈眶,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声音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哽咽:“墨友!我可算找到同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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