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修罗诡神的记忆 (第2/3页)
期。起初他每天都给家里打电话,絮絮叨叨说工地上的事,问婷婷吃了没、睡了没;后来电话越来越少,有时接通了,背景里全是麻将声和吆喝声,他只说“项目忙”,眼神却躲躲闪闪,身上还多了股刺鼻的烟味和酒气。
李慧英不是没察觉异常。她洗他衣服时,从口袋里摸出过赌场的筹码,问起时,他却说“客户给的纪念品”;她去银行取钱,发现卡里的余额少了大半,他又说“垫了工程款”。直到有天晚上,三个纹着花臂的男人踹开家门,把一沓欠条摔在茶几上,玻璃面瞬间裂了道缝。“钟家强欠我们五十万,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拿房子抵债!”为首的男人叼着烟,烟灰落在沙发上,烫出个黑窟窿。
李慧英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汤勺“哐当”掉在地上。刚炖好的排骨汤洒了一地,热气裹着香味往上冒,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手。她抱着吓得直哭的钟佳婷退到墙角,声音发颤:“不可能,他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那天她等到后半夜,钟家强才醉醺醺地回来。玄关的灯照在他脸上,通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面对质问,他先是沉默,后来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我不是故意的!跟朋友去赌场,本来想赢点钱给你买项链,谁知道……”
“买项链?”李慧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那些人要拆房子!你让我和婷婷睡大街吗?”
钟家强的火气也上来了,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钟佳婷吓得“哇”地大哭起来。李慧英捂着脸,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这是他第一次打她,下手那么重,把她左边脸颊打得发麻,也把她心里的暖意全打散了。
“哭什么哭!”钟家强烦躁地踹了一脚沙发,弹簧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钱我会还上,不用你管!”
从那天起,钟家强彻底变了。他不再去公司,每天泡在赌场和酒局里,输了钱就回家发脾气,摔东西、骂脏话成了常态。李慧英把自己的设计费全拿出来还了赌债,可刚还完一笔,又有新的欠条送上门。她去赌场找他,被他当着众人的面推搡在地,粗糙的水泥地磨破了她的膝盖:“你个扫把星,别来晦气!”
曾经的温柔体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暴戾与冷漠。有次钟佳婷发烧到39度,小脸烧得通红,呼吸都急促。李慧英背着女儿去医院,给他打电话,他却在电话那头骂她“事儿多”,然后“啪”地挂了电话。输液室的灯光惨白,李慧英抱着女儿坐在椅子上,看着药水一滴滴往下落,眼泪砸在婷婷滚烫的手背上。婷婷迷迷糊糊地抓着她的衣角,小声说:“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她只能把女儿搂得更紧,说:“爸爸忙,妈妈在。”
钟佳婷的性格也渐渐变了。以前她爱说爱笑,会追着李慧英要抱抱,会拿着蜡笔给钟家强画肖像,画里的爸爸总是笑眯眯的;可现在,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眼神呆滞,不管李慧英怎么逗她,都只是抿着嘴不说话。有次李慧英给她洗澡,发现她胳膊上有几道浅浅的抓痕,问她怎么弄的,她只是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像断了线的珍珠。
2006年春天,李慧英带着钟佳婷去医院检查。儿科诊室里,医生拿着量表反复看了好几遍,眉头皱得紧紧的。当“严重儿童抑郁症”这几个字从医生嘴里说出来时,李慧英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孩子长期处于压抑、恐惧的环境中,心理受到了极大创伤,得赶紧治疗,不然会影响一辈子。”医生的话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她心上。
她拿着诊断书回家,想跟钟家强谈谈女儿的病情。可钟家强刚输了钱,一进门就看到她手里的单子,以为是催债的,劈手夺过来撕得粉碎:“又是花钱!你母女俩就是我的累赘!”
碎纸片落在地上,混着昨天没打扫的烟灰。李慧英看着满地狼藉,又看看躲在卧室门后瑟瑟发抖的女儿,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那是支撑她走过苦日子的希望,是她对这个男人最后一点念想,碎得像窗外的玻璃碴,扎得人疼。
崩溃的雨夜与剪刀”
2006年的梅雨季节,雨下得没完没了。天空像破了个洞,雨水顺着房檐往下淌,汇成一道道水帘,把整个世界都泡得发潮。
钟家强又喝多了,满身酒气地闯进门,把湿漉漉的外套摔在地上。泥水顺着衣摆流下来,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李慧英正在给钟佳婷讲故事,手里的绘本刚翻到“三只小熊”,见他回来,赶紧把女儿搂进怀里,屏住了呼吸。
“钱呢?”钟家强眼睛通红,像饿极了的野兽,死死盯着李慧英,“我又输了,给我钱!”
“家里没钱了,婷婷的药费还没交……”李慧英的声音很轻,带着哀求,手指紧紧攥着绘本的边角,把纸都捏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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