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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大禹宫 (第3/3页)

中寒意更甚。前有慕容奕的试探,后有王敬之的追杀,这条路比想象中更加凶险。

    “处理掉。”我平静道,“不要声张。”

    卫凛拖走尸体后,我独坐黑暗中,久久未动。

    窗外风声呜咽,像是无数亡魂在哭泣。我摩挲着断剑上的“守”字,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

    “来吧。”我对着虚空轻声道,“看看最后,谁能守住。”

    黎明的第一缕光照进窗棂,落在断剑上,反射出凛冽的寒光。

    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博弈也已展开。

    第四章 偏院海棠

    西偏院的日子比想象中平静。慕容奕再未召见,仿佛那日的约定只是场幻梦。只有案头日渐增多的文书提示着交易的真实——都是关于江南漕运和慕容渊的卷宗。

    我每日晨起练剑,尽管左肩伤势未愈,动作迟滞许多。卫凛几次想劝,都被我眼神制止。亡国之君没有软弱的资格,伤痛是最好的提醒。每一次挥剑带来的刺痛,都让我铭记雁门关的耻辱。

    那几株海棠在雪中奄奄一息,枝干枯槁,唯有最深处的枝桠上还倔强地顶着几个花苞,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时常站在院中看着它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树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卫凛叹道,递上一杯热茶。

    “未必。”我轻触那坚硬的花苞,“越是看似枯死的,生命力往往越顽强。你看这花苞,内部蕴藏着生机,只待春风一来便会绽放。”

    就像楚夏,就像...我。现在的屈辱和隐忍,都是为了将来的重生。

    三日后,慕容奕突然驾临。玄色大氅披在他肩上,金线绣的龙纹在雪光中若隐若现。他独自一人来的,连个太监都没带,仿佛只是随意散步至此。

    “看来宋先生过得不错。”他扫视院落,目光在那几株海棠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些意外它们还活着。

    “托陛下的福。”我放下正在擦拭的断剑,起身行礼。剑身上的“守“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他走到石桌前,拿起断剑端详:“楚夏皇室的传承之剑?听说折在了雁门关。”他的指尖抚过断口,动作轻缓得令人不安。

    “剑折了,人还在。”我平静道,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审视。

    慕容奕轻笑一声,放下剑,从袖中取出一卷账册:“看看这个。”

    是江南漕运的明细记录,字迹工整,数目清晰,完美得可疑。我快速翻阅,指尖在某一页停顿——墨色深浅微有差异,显然被修改过。更巧妙的是,修改处还模仿了纸张旧化的痕迹,若非仔细比对,根本难以发现。

    “去年秋收丰稔,漕粮反少三成。”慕容奕的手指点了点那个数字,“王叔说是河道淤塞,运力不足。”

    “河道淤塞会影响所有粮船,不会单独减少三成。”我指向账册上一处细微的破绽,“而且若是运力不足,应该是所有月份的漕粮都减少,但这里只有秋收后的三个月出现了短缺。更可疑的是...”我翻到后面几页,“同期从江南运往北境的军粮反而增加了两成,这不合常理。”

    慕容奕的目光变得深邃:“继续说。”

    “除非有人故意将漕粮转入私库,再以军粮的名义运往别处。”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比如...换购匈奴的战马和兵器。”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风吹枯枝的声响。慕容奕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石桌,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这些账目经过户部三位侍郎审核,皆未发现异常。”他缓缓道,“你如何一眼就看破?”

    “因为我知道该找什么。”我平静地回答,“在楚夏时,我也曾处理过类似案件。贪墨之徒往往在细节处露出马脚,比如墨色、纸张厚度,甚至是装订线的磨损程度。”

    慕容奕忽然笑了,这次是真的笑意到达眼底:“有意思。那以你之见,接下来该如何?”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蘸着茶水在石桌上画出一条路线,“派人假扮商队,沿漕运路线暗中查访。特别是这些...”我点了几个关键地点,“慕容渊的私仓所在。同时放出风声,说朝廷要清查漕运账目,让他们自乱阵脚。”

    “打草惊蛇?”他挑眉。

    “是引蛇出洞。”我纠正道,“一旦他们开始转移赃物,就是人赃并获的最好时机。”

    慕容奕凝视着我,目光中带着重新审视的意味。寒风吹起他玄色大氅的衣角,金线绣的龙纹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那就依计行事。”他最终道,“你需要多少人?”

    “精干者十人足矣。”我说,“但都要可靠之人,且与慕容渊无涉。”

    他点头,忽然转向那几株海棠:“你觉得它们能活到开花吗?”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脆弱的花苞在寒风中颤抖,却依然紧紧抱着枝头。

    “只要根还在,就能等到春天。”我轻声道。

    慕容奕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玄色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卫凛从暗处走出,神色凝重:“先生真要插手大禹内斗?这恐怕...”

    “这是最好的机会。”我打断他,目光仍望着慕容奕消失的方向,“慕容渊与王敬之有勾结,扳倒他,就等于斩断王敬之的一条臂膀。而且...”我拿起石桌上的账册,“我们需要慕容奕的信任,这是投名状。”

    “但若失败...”

    “不会失败。”我翻开账册,指着其中一处修改痕迹,“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蛇的七寸。”

    阳光穿过枯枝,在账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数字仿佛活了过来,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网的中心,正是远在江南的慕容渊。

    我轻轻合上账册,抬头望向南方。

    春天来临之前,总要经历最寒冷的冬天。

    而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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