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背负 (第1/3页)
司马南凝神倾听着师尊古墨垣一字一句地述说着剑宗那早已湮灭的过往,那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在空旷破败的殿宇内回荡,仿佛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岁月的沉重,敲打在心头留下难以磨灭的印痕。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方寸之地——剥落的漆柱上裂痕纵横交错如蛛网般密布,蒙尘的供案积满了厚厚的灰烬,蛛网缠绕的梁椽在昏暗中随风摇曳,吱呀作响,窗外肆意蔓生的荒草在凄风中起伏不定,枯黄的叶片彼此摩擦,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呜咽,更添几分凄凉。这死寂荒芜的景象与师尊口中那剑气冲霄、门庭若市、声威赫赫的鼎盛光景,简直是天壤之别,判若云泥。谁能想到,眼前这片被无情岁月和世人遗忘啃噬得只剩下嶙峋骨架的废墟,竟曾是威震一方、令人闻风丧胆的剑宗祖庭?而那个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出口即毒舌、仿佛对世间万物都嗤之以鼻,眉宇间凝结着万年不化寒霜的冥天师兄,他的血脉里,竟背负着如此惨烈沉重的宿命?父母双亡,宗门倾覆,尚在襁褓之中便孤悬于世间汹涌的恶意之上,他活下来的每一日,每一次呼吸,竟都是至亲以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的惨痛代价换来的喘息之机。
师尊古墨垣的声音虽低沉平缓,却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在心上,将那染血的、令人窒息的岁月缓缓铺陈开来。司马南仿佛能穿透时光的尘埃,清晰看见那个血色浸染的黄昏,天边残阳如血,凄艳地映照着断壁残垣狰狞可怖的轮廓;看见师尊古墨垣和师叔叶虚尚显单薄青涩的背影,在废墟的阴影间拖出两道孤寂而冗长的影子,衣袂被凛冽的寒风撕扯得猎猎作响;看见师尊怀中那个微弱啼哭、气息奄奄的婴孩,小脸苍白如纸,在血色的残光映照下,仿佛随时会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看见那盏在呼啸寒风中倔强摇曳、灯焰如豆、随时会彻底熄灭的油灯,那微弱的光芒在断瓦残砾间苦苦挣扎跳跃,如同风中残烛。而支撑着这绝望一幕、维系着婴孩一线生机的,竟是两个半大少年近乎悲壮、以生命为祭的沉重誓言——守下去,至死方休。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涌上司马南的喉头,堵得她呼吸都有些凝滞困难。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柔软的掌心,留下几道清晰深刻的月牙形红痕,几乎要渗出血来。过往只觉得这栖霞剑观清苦贫寒,冥天师兄性格孤僻古怪,说话刻薄毒舌,甚至偶尔还会在心中暗自抱怨师尊古墨垣的严苛不近人情。如今方知,这清苦贫寒是宗门倾覆后仅存的苟延残喘,那孤僻刻薄是血海深仇刻入骨髓、日夜灼烧的烙印,而师尊那近乎冷酷的严苛,恐怕是穷尽一生都在拼尽全力履行着当年那个以生命和灵魂为抵押的沉重承诺。她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向师尊古墨垣——那双深邃眼眸中沉淀着难以化开的疲惫与沧桑——这哪里还是故事中那个在废墟上立下泣血之誓的坚毅少年郎?分明是一座被无情岁月和如山重担彻底压弯了脊梁的残碑,却依旧固执地、无声地矗立在这片埋葬了所有荣光与故人的土地之上。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栖霞山亘古不变的山风,穿过破败腐朽的门窗缝隙,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如同亡魂的悲泣,风声中夹杂着尘埃的飞舞,在昏暗中如幽灵般盘旋游荡,卷起地上散落的枯叶碎屑,打着旋儿。司马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远处,冥天师兄常独自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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