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三个铜钱 (第1/3页)
开春了,北京城的风少了点刀子似的凌厉,多了点黏糊劲儿,吹在脸上,还带着点没化净的寒气儿。
院里那棵老石榴树憋出了点嫩芽,灰突突的枝杈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看着竟有了些活气。
日子像是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练功、学艺、啃窝头。
但经过年前那场差点“炸锅”的惊吓,还有年夜里黄爷那句“都活着”,院子里的人心气儿好像拧得更紧了些,也更深沉了些。
我也开始学起了新的东西。
斌子不知从哪弄来一截老榆木疙瘩,让我天天用短柄斧劈,不要求劈多快,只要求落点准,力道匀。
“底下碰上碍事的烂棺材板子或者塌方的碎砖石,没时间让你抡圆了膀子干,就得靠这手腕子劲儿和准头!”
斌子一边啃着烧饼一边指点。
我劈得虎口发麻,满院子都是咚咚的闷响。
泥鳅开始带我“认路”和“听风”。
“认路”不是认地上的路,是认地下的“路”。
他弄来几张泛黄的、墨迹都晕开了的老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歪歪扭扭画着些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符号。
“瞅见没,这蓝线是老下水道,这红叉可能是过去的大户人家的地窖子,这弯弯绕的是防空洞......”
泥鳅的小眼睛在地图和现实街巷之间来回瞟,像只成了精的老鼠。
“咱这四九城,地上换了一茬又一茬,地底下却藏着好几辈子的老底儿。摸清了这些,万一碰上雷子撵,也好有个躲闪腾挪的地儿,别就知道傻跑让人堵死胡同里!”
我跟着他在北京的胡同巷子里乱钻,记那些早就废弃的井盖、隐蔽的通风口、不起眼的暗门。
这比认土辨器还难,但我学得格外用心,这可是保命的学问。
“听风”不是听真正的风,是听地下的动静。
他弄来个破听诊器,把头子去了,就留那根胶皮管子和耳塞,让我把管子一头贴着院墙根、石板地,甚至那棵老石榴树,屏住呼吸听。
“地下有空腔,有塌陷,或者有暗河,传上来的动静都不一样。”
泥鳅眯着眼,说得玄乎,“老手耳朵贴地,能听出几十米下是砖是土是石头,是实心还是空心。这本事练好了,能救命!”
我天天趴地上听,起初除了自个儿的心跳屁也听不见,后来慢慢似乎真能分辨出点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老范依旧沉浸在他的故纸堆里,但偶尔会把我叫去,让我看他清理一些新淘换来的碎瓷片或者铜锈疙瘩。
他拿着小毛刷、竹签子,蘸着特制的药水,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剔除上面的污垢和锈迹,像个给老古董接生的大夫。
“慢工出细活。”
他推推酒瓶底眼镜,“这底下出来的东西,埋了千百年,娇气得很,手重一点,就可能伤了皮壳(包浆),那就一文不值了。”
我看着那些原本不起眼的碎片在他手里渐渐露出原本的釉色或纹饰,心里也挺稀奇。
三娘似乎也更忙了。
她出门的次数多了些,有时回来会带些时令的蔬菜,比如早春顶花带刺的黄瓜,或者一小捆嫩韭菜。
饭桌上的花样渐渐多了起来,虽然肉还是稀罕物,但偶尔能见到炒鸡蛋,或者用猪油渣熬的白菜汤,油花浮在上面,喷香。
豆豆好像也长高了一点,没那么怕生了。
有时我劈木头劈得满头大汗,她会偷偷端一碗凉白开过来,放在旁边的石墩子上,也不说话,放下就跑。
黄爷还是那样,像口深井,看不出深浅。
但他盘核桃的时间似乎长了点,有时会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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