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元稹的情与诗:曾经沧海深情郎 (第3/3页)
却忆江南乐,烟波钓叟无烦恼”——他也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现实不允许,他背着“薄情”的名声,在宦海里接着闯。
诗风里的真:“平浅明快”藏深情,唱和诗里见性情
不管元稹的情感世界有多争议,有一点没人能否认——他的诗写得是真的好,而且有自己的特色。后人说他的诗“平浅明快中见丽绝”,意思就是说,他的诗语言不复杂,像唠家常,可越家常,越能写出动人的味道。
比如那首《菊花》: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你看这诗,没有生僻字,也没有华丽的比喻,就是写绕着院子里的菊花走,直到太阳下山,然后说“不是我偏爱菊花,是因为菊花开完,就再也没有别的花了”。可细细品,里面藏着他的志趣——菊花在秋天开,不跟春天的百花争艳,就像他自己,哪怕在官场上受打压,也不跟那些贪官同流合污。简单的两句话,把自己的高洁心思全写出来了,这就是“平浅明快中见丽绝”。
还有他的“次韵相酬”,更是开创了诗坛的新玩法。“次韵相酬”就是说,朋友写了一首诗,他按朋友诗的韵脚,再写一首回应。比如白居易写了首《长恨歌》,元稹就按《长恨歌》的韵脚,写了首《连昌宫词》;白居易被贬江州,写了《琵琶行》,元稹就写了《琵琶歌》回应。
这种写法以前也有,但没人像元稹和白居易这样玩得这么频繁、这么认真。俩人光是“次韵相酬”的诗,就有几百首,被称为“元白唱和”。后来严羽在《沧浪诗话》里批评这种写法,说“次韵最害人诗”,因为太看重韵脚,容易束缚思想。可不得不承认,这种写法影响了后来很多诗人,比如苏轼、黄庭坚,都玩过“次韵相酬”。
元稹的诗,不管是悼亡诗、爱情诗,还是唱和诗,都有一个共同点——“真”。他不装,不端着,心里想什么,就写什么。
想念韦丛了,就写“惟将终夜长开眼”,不掩饰自己的悲痛;跟薛涛分开了,就写“别后相思隔烟水”,不假装自己不在乎;被贬了,就写“垂死病中惊坐起”,不隐藏自己的愤懑。他的诗里没有“假大空”,全是实实在在的情绪,就像一个朋友在跟你聊天,掏心掏肺。
也正是因为这份“真”,他的诗才能流传千年。哪怕过了一千年,我们读他的“曾经沧海难为水”,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读他的“不是花中偏爱菊”,还是能摸到他骨子里的倔强;读他的“垂死病中惊坐起”,还是能体会到他在宦海里的无奈。
情也好,诗也罢,都是真实的元稹
聊完元稹的情感和诗,你可能还是会问:他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是深情还是薄情?
其实没必要给元稹贴这么多标签。他就是个普通人,有优点也有缺点:他有“为百姓做事”的理想,也有“为前程妥协”的现实;他能对韦丛一辈子深情,也能对莺莺、薛涛失信;他能写出“曾经沧海”的千古名句,也能因为“次韵相酬”被人批评。
正是这些不完美,才让元稹变得真实。他不是诗里的“圣人”,也不是骂名里的“渣男”,他就是一个在唐朝中期的宦海里挣扎、在情感里纠结的文人——他想做好官,想写好诗,想爱一个人,可现实总让他顾此失彼。
最后,用他的一句诗来总结他吧:
“老去心情随日减,远来书信隔年闻。”
一辈子过去了,官没当多久,情没爱明白,他把所有的遗憾、所有的真心,都写进了诗里。千年后,我们读他的诗,就像在听一个老朋友讲故事,讲他的苦,他的痛,他的爱,他的遗憾——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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