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鬼才的锦囊:李贺诗里的炼金炉 (第2/3页)
像“昆山玉碎凤凰叫”,时而轻柔得像“芙蓉泣露香兰笑”;有时像“十二门前融冷光”,把雪都烤化了,有时又像“石破天惊逗秋雨”,震得人心尖发颤。他把耳朵听到的声音,都熬成了眼睛能看见的画面,就像把铁块炼成金子,把寻常的文字,炼得闪着冷光。
这种“炼金术”,他练了一辈子。写《雁门太守行》时,他蹲在城门边看士兵操练,夕阳把士兵的铠甲染成血色,城墙上的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盯着那片暗红,突然就蹦出“塞上燕脂凝夜紫”的句子,把黄昏的霞光、士兵的血、城墙上的苔藓,揉成了一块凝固的紫色琥珀。有人说他的诗“太怪”,可他不管,他就要把语言掰碎了、揉烂了,重新捏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最绝的是那句“天若有情天亦老”。那天他在洛阳城的老街上走,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蹲在路边哭,手里攥着张泛黄的药方,药铺的伙计正往外赶她。李贺站在对面,看着老太太的眼泪砸在青石板上,就想起了那些被时光磨碎的人、被命运压垮的事。他掏出纸笔,在喧闹的街头写下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写完后,他盯着那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先红了眼睛——连老天要是有感情,都会为这人间的苦,熬得衰老吧。
锦囊里的心血:骑驴的诗人与呕心的母亲
昌谷的人都认识那个骑驴的少年。每天天刚亮,李贺就骑着家里那匹瘦驴,背上挎着个青布锦囊,沿着村外的小河慢悠悠地走。驴蹄子踩在石板路上,“嗒嗒”的声音和他嘴里的念叨声混在一起,像是在给诗打拍子。
有次他看见河边的芦苇丛里,一只白鹭飞起来,翅膀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芦苇叶上,像碎银子。他赶紧勒住驴绳,从锦囊里掏出纸笔,趴在驴背上就写:
“白翎金竿雨中尽,直余三脊残狼牙”。
写完后,他把纸折好塞进锦囊,拍了拍驴的脖子:“好伙计,多亏你停得快。”
这锦囊是他的宝贝,不管走到哪都带着。有时候在田埂上看见农民弯腰插秧,汗水滴在泥土里,他会停下来写;有时候在山路上听见樵夫唱山歌,调子苍凉得像风吹过山谷,他也会停下来写。遇到实在想不出来的句子,他就骑着驴在原地打转,嘴里反复念叨着,直到那个词、那句诗,像熟透的果子一样,“咚”地掉进心里。
每次回到家,他第一件事就是把锦囊里的纸倒出来,摊在桌上。那些纸上有的只写了半句,有的画着奇怪的符号,还有的沾着泥土和草叶。他娘端着饭进来,看见桌上摊得满当当的,总是忍不住叹气:“是儿要当呕出心乃已尔!”李贺顾不上吃饭,研好墨,就着油灯的光,把那些零散的句子串起来,像把碎珠子穿成项链。
有一回,他为了一句“雄鸡一声天下白”,琢磨了整整三天。白天骑驴在村里转,听见鸡叫就停下来发呆;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嘴里反复念叨着“天下白”“天下白”。第四天清晨,他被鸡叫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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