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九二五春 匿名投书 (第2/3页)
,更像战士磨砺刀锋。她不再需要任何华丽的辞藻或迂回的策略,积压的情感与思考化为最直白的诘问与控诉。
“他们谈论我的身体,如同谈论一块田产,一桩货物。计算它的价值,规划它的归属,却从未问过,居住在这身体里的灵魂,究竟渴望什么?”
“脚被裹过,虽然后来放开了,但每一步行走,似乎仍能感到那布条残留的束缚。心被规训,试图用‘温良恭俭让’的锦缎将它层层包裹,可它仍在里面不安分地跳动,渴望自由的风。”
“他们给了我教育,让我识字明理,窥见窗外的世界,却又希望我最终安于窗内的方寸之地。这究竟是恩赐,还是更精巧的残忍?”
“我的身体,它能感知春风的暖,夏花的艳,秋月的凉,冬雪的寒。它能因一曲慷慨悲歌而热血奔涌,也能因一段不公之事而愤懑难平。它不是等待被估价、被转让的沉默客体!它是我的庙堂,我的舟楫,我感知这纷繁世界的唯一凭依!谁有权利用‘为你好’的名义,将它终身囚禁于一个没有爱的婚姻牢笼之中?”
字句如同决堤之水,汹涌倾泻。她写女校同学中那些悄然定亲、眼中光彩日渐湮灭的姐妹;她写家中女佣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皲裂、却毫无自主权的手;她甚至写母亲,那美丽温婉背后,难以言说的寂寥与空白。她写这个时代对女性身体与灵魂的双重禁锢,写那看似温情脉脉实则冰冷彻骨的“宿命”。
写到激愤处,笔尖几乎要戳破纸背。一滴墨汁溅落,在纸上泅开一小片乌云般的痕迹,像这时代投在女性命运上的阴影。她停下笔,看着那墨迹,胸口剧烈起伏。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席卷了她,仿佛久病之人终于吐出了那口淤塞的痰。但这畅快很快又被一种微妙的恐惧取代——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论,这些藏在心底最深处、连对最亲近的同学都未曾完全言说的念头,如今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署名吗?
不。绝不能。
“瑾瑶”这个名字,此刻不是荣耀,而是枷锁。它会立刻让这些文字被归为“王家二小姐的任性牢骚”,甚至给家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需要的是一个面具,一个能让这些思想本身去冲锋陷阵、而不必被身份所累的化身。
她沉吟片刻,在稿纸末尾,用力写下一个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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