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艇火孤影 (第3/3页)
“我父亲说,她是他唯一敬重的‘江湖女子’。”
两人对视,无需多言。宿命的丝线,在这一刻真正缠绕。
水路切入——陈昭的“鱼性”
午夜,潮涨。
陈昭套上潜水服,也就是拿旧渔网、橡胶布缝补的“土装备”,只能坚持半小时水下作业,从小在珠江支流摸鱼抓蟹,闭气七分钟,人称“水鬼昭”。
他从艇户区最偏的排水口潜入,借着污水管的掩护,避开码头探照灯。
水下,他靠触觉前行:左手贴着船底铁板,右手握鱼叉探路。他记得每艘船的形状,如同记得母亲的面容。
途中,他遭遇巡逻快艇,立即沉入淤泥,屏息静伏,任水虱爬过脖颈,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苏挽云现身码头戏棚。
她换上戏服,未上妆,却已气场凛然。她登台,不唱戏,只抚琴,弹一曲《夜深沉》。
琴声凄厉,穿透夜空。码头工人、赌档闲汉、甚至洪义堂打手,皆被吸引。
她故意打翻琴凳,引发骚乱。打手们上前维持秩序,红头巾力工也分神观望。
“唱南音,引风起。”
这是戏班旧术——用声音制造混乱,为同伴创造机会。
陈昭潜至“海龙号”船底,用鱼叉撬开排水阀,钻入暗舱。舱内昏暗,弥漫着火药与樟脑味。
他刚站稳,忽听轻响——苏挽云竟从舱顶通风口滑下,身姿轻盈如燕。
“你怎么进来的?”陈昭低问。
“红头巾的老大,是我母亲旧识。”她轻笑,“我亮出腰牌,他说:‘云娘的女儿,走水路,莫留痕。’”
两人对视,首次露出默契的笑意。
按《南音遗谱》密语,他们找到左舷第三舱。舱壁有暗格,需用特定节奏敲击——正是《海誓》开篇的鼓点。
“咚、咚咚、咚——”
暗格弹开,内藏两个铁盒:
一盒是军火账本,记录霍家向洋行购买枪支弹药,用于打压异己帮派。
另一盒竟然是沈家商行的原始地契,以及“昭云号”商船的航海日志——日志最后一页写着:货尽沉江,人未死,玉在云中。
陈昭手抖,几乎握不住日志。
“这‘玉’,是你,”苏挽云轻声道,“‘云’,是我。我们,是沈家与陈家最后的继承者。”
沉江之誓
就在他们欲撤离时,舱外传来脚步声。
红头巾队长带人巡查,发现通风口异动。他大喝:“有人闯舱!”
陈昭立即挡在苏挽云身前,鱼叉横握,眼神如狼:“你走水路,我断后。”
苏挽云却抽出腰间戏班软剑,剑身薄如纸,却锋利无比:“我苏家女儿,从不独活。”
六名打手持棍闯入,舱内空间狭窄,无法施展拳脚。
陈昭以鱼叉为杖,横扫、突刺,利用舱壁反弹,以巧劲制敌。
苏挽云舞剑,剑光如练,配合南音节奏,步伐如舞,实为杀招。
两人背靠背,形成攻守一体:陈昭主攻,苏挽云主守;他破防,她补刃。
陈昭假意后退,诱敌深入,苏挽云剑尖轻挑,刺中敌人手腕,鱼叉顺势穿喉。
苏挽云旋身舞剑,吸引火力,陈昭潜水从舱底暗管绕至敌后,鱼叉柄击晕一人。
最终,仅剩红头巾队长一人,持刀逼近。
陈昭与苏挽云对视一眼,同时低喝:
“沉江!”
这是他们第一次,用同一个词,宣判敌人的命运。
陈昭背起铁盒,苏挽云断后,二人从暗水道撤离。
途经艇户区,阿婆九已备好小船,肥婶递来两碗热粥。
回程中,苏挽云轻哼《海誓》选段,陈昭竟无意识地接了下一句唱词。
“你也会唱?”她惊。
“母亲教的。”他低声道,“她说,这戏,是写给‘不能相守的人’听的。”
月光洒在水面,艇火摇曳,像无数双眼睛,见证着这场初合作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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