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枕边夜话 (第1/3页)
晚饭的香气还未完全散去,磊磊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又腻到我身边。窗外华灯初上,雪后的城市夜景像撒了一把碎钻石。
“太爷爷,”他小声说,带着点做完坏事的小得意,“妈妈刚才说,晚上不能再听吓人的故事了,会做噩梦。”
我莞尔:“那你怕不怕做噩梦?”
磊磊犹豫了一下,挺起小胸脯:“不怕!我是男子汉!”
我被他逗乐了,却也想起一个关于“梦”的故事。这故事,比井里的影子更私密,比矿坑的歌声更贴近人身。
“那太爷爷给你讲一个,关于‘梦’的故事。不是好梦,是一种叫‘梦魇’的东西,也叫‘鬼压床’。”
磊磊立刻紧张又期待地蜷缩起来。
那是我十来岁的时候,一个闷热的夏夜。村里有个叫福贵的壮实后生,是种地的好把式,身体壮得像头牛。可就是这么个汉子,却突然病倒了。
病得古怪。白天还好好的,能吃能喝,就是人有些蔫。可一到晚上,只要一睡着,他就开始挣扎、哼哼,说胡话。第二天醒来,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脸色蜡黄,眼圈乌黑,浑身酸软无力,比干了一天重活还累。
他跟他娘说,夜里总觉得有东西压在他胸口上,沉得像磨盘,喘不过气,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眼睛能眯开一条缝,朦朦胧胧的,好像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坐在他身上,看不清脸,就那么压着。
郎中请了好几个,汤药灌下去几大碗,一点用没有。福贵还是一天天消瘦下去,眼窝深陷,白天走路都打晃。
村里老人窃窃私语:“这不是实病,怕是冲撞了‘梦魇鬼’了,这东西专吸人的精气神儿!”
福贵他娘哭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提着半篮子鸡蛋,求到了额尔敦爷爷门上。
额尔敦爷爷跟着去了福贵家。他没像往常那样立刻准备法器,而是先里里外外看了看福贵住的屋子,又仔细问了福贵发病前去过哪里,干过什么。
福贵瘫在炕上,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回忆起来:
“就……就前几天,晌午头,日头毒得能把人晒脱皮……我寻思老坟圈子那边树荫厚实,就溜达过去,想砍点柴火,顺便……顺便纳个凉。”
他眼神里透着一丝后悔。
“那地方……你们是知道的,坟头一个挨一个,荒草长得比人都高,风一过,唰唰响,听着就让人心里头发毛。我砍了没几根柴火,就觉着浑身不得劲儿,不是热,是那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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