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铜线与霜花 (第2/3页)
聂小红插话:"砖窑我去撬,玻璃管我去顺。"
她跳下粮袋,伸个懒腰,脊椎发出轻微的"咔啦"声,像把弹簧刀。
"天亮前回来。"人影一闪,门缝里漏进一线冷风,猫跟着她窜出去。
顾骁授权尚未结束,直奔广播塔旧机仓。
他亲手拆下旧扩音机输出变压器,铜线一圈圈绕在沈墨掌心,像把一座小型铜矿递给她。
"够吗?"
沈墨掂了掂,"够了,能让它唱出30分贝的东方红。"
仓库只剩我和林静。
灯罩晃,墙上我们的影子忽大忽小。
她低头画图,钢笔尖划在包装纸上,沙沙作响。
我凑过去,看见一排排小符号——三角形、箭头、数字。
"这是电路图?"
"嗯。"她顿笔,"你记住,晶体管不是魔法,是让电子走我们想让它走的路。"
我喉咙发紧,"我怕记不住。"
"那就抄。"她把纸撕下一角,"抄十遍,就刻进骨头。"
我接过,指尖沾到墨水,黑得发蓝。
那颜色忽然让我想起顾骁的眼睛——也是这么深,不透光却烫人。
外面传来鸡鸣,远远一声,像谁在黑暗里划亮火柴。
我惊觉已经快三点半。
"剩下的我来做。"林静摘下眼镜,哈一口气,用衣角擦,"你去睡二十分钟。"
"我不困。"
"你眼皮在打架。"
我张了张嘴,终究没争。
角落里堆着麻袋,我蜷上去,霜气透过布缝钻进衣领,冷得牙根发酸。
刚合眼,就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像远处敲的起床锣。
迷迷糊糊间,有人给我盖了件大衣。
我睁眼,是林静,她把那件洗得发白的囚衣外套搭在我身上。
"别着凉,典狱长要是病倒,我们得集体陪葬。"
她声音轻,却像针,一下把我扎清醒。
我拽住她袖口,"一起活。"
她愣了下,随即笑,眼角细纹像展开的扇骨,"好,一起活。"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被推开。
聂小红卷着寒气进来,怀里抱着几块碎耐火砖,额头一层细汗。
"砖来了。玻璃管得等天亮,供销社开门我去顺。"
她扔下砖,拍手上的土,冲我挑眉,"典狱长,给起个名吧,咱这破窑实验室?"
我坐起身,大衣滑到地上,"叫'霜花台'。"
"霜花?听着像唱戏的。"
"霜花遇太阳就化,"我咧嘴,"可咱们偏要在太阳底下活下来。"
林静推了推眼镜,轻声重复:"霜花台……挺好。"
她低头,把铜线小心缠成卷,放进一只搪瓷碗,像安放一条沉睡的龙。
窗外,雾开始散了,天边泛起蟹壳青。
新的一天,带着未知的危险与希望,正一点点挤进这破旧的仓库。
我深吸一口气,铁锈味混着松香,呛得肺发疼,却让我异常踏实。
"开工。"
我说,声音沙哑,却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天刚蒙蒙亮,供销社的木门板"哗啦"一声被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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