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熔雪·山脊火种 (第1/3页)
凌晨四点的山风,是淬了冰的刀。我扶着石灰窑的残垣,指尖抠进冻裂的石缝,雪水顺着指缝往里渗,冰得骨节发疼。
半山雪厂的炉火在身后突突跳着,像一颗不肯安分的心脏,把窑壁的冰壳烤得滋滋响,融水顺着石缝往下淌,在地面结出蜿蜒的冰棱,像给荒坡缠上了银链。
顾骁靠在窑门,左臂的纱布又洇开一片红,他把没点燃的烟夹在指间,目光扫过远处被雪封死的山道,
“追兵被甩在省界,但省革委会的文,估计明早就能到。”我点头,弯腰抓起一把雪,在掌心揉成冰团,凉意顺着血管往下走,却压不住胸腔里的火,
“他们要的是霜花的根,我们给的是霜花的种,看谁先熬死谁。”林静从窑里出来,手里捧着刚校准的温控仪,表盘上的红针稳稳指在550℃,她镜片上蒙着一层白雾,
“样品箱恒温正常,五十只霜花-甲,一只没损。但炉体的耐火砖裂了三块,再烧下去,怕要塌。”聂小红扛着两根新砍的毛竹过来,竹梢还沾着雪,她把毛竹往地上一掼,
“山下供销社有耐火泥,我去顺。顺便探探风,看看省里那群人,是不是真要把我们困死在山上。”她话音刚落,山道那头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闷响,雪雾里晃出两盏车灯,像饿狼的眼睛,正一点点往山上挪。
我心里一沉,抄起窑边的铁钳,
“来的比我想的快。”顾骁也直起身,手按在枪套上,
“是省电子办的车,车牌我认得出。”车灯越来越近,最终停在窑口十步外,车门推开,杜组长裹着厚呢大衣下来,肩头落满雪,他身后跟着两个穿中山装的干部,手里捧着一卷红头文件,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沈墨同志,”杜组长的声音被风刮得发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省里研究决定,霜花项目即刻纳入省直属,所有设备、人员、技术资料,三日内移交省城。这是文件,签字吧。”他把文件递过来,纸页在风里哗哗响,像一张催命符。
我没接,只是抬手指着窑里的炉火,
“杜组长,你看这火。”火光从窑口漏出来,舔着雪幕,把我们的影子投在石墙上,拉得老长,
“它生在半山,长在雪里,离了这座山,就是无根的火,烧不旺。省里要的是成品,我要的是能一直烧的炉子,这笔买卖,我们得重新算。”杜组长皱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了几分,
“沈墨,别给脸不要脸。省里给你资金,给你编制,你还想要什么?”
“要自主权。”我往前走了一步,铁钳在手里转了个圈,
“霜花的炉,建在半山;霜花的人,归我管;霜花的技术,我交国家,但怎么用,我说了算。不然,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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