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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寒潭重生雎鸠鸣 (第1/3页)

    寒潭水像无数根细冰针,顺着七窍往肺腑里扎——官窈觉得自己快冻成块朽木了,每根骨头都在咯吱作响。耳边风刮得凶,混着嫡姐官窕那尖得像破锣的笑:“妹妹你瞧这碧月潭多清,刚好洗去你身上那股子穷酸气!”

    身子一轻往下坠的刹那,前世临死的画面劈头盖脸撞过来。也是这么个阴飕飕的午后,秦淑捏着“忤逆主母”的由头,把她捆在侯府柴房的柱子上。官窕端着碗黑黢黢的药,用银簪子硬撬开她的嘴,指甲掐得她脸颊生疼:“官窈,占着庶女名分就罢了,还敢勾彭将军?三皇子妃的位置是我的!这碗‘牵机引’,我娘特意给你备的。”

    那药入喉跟吞了火似的,烧得五脏六腑都疼。她眼睁睁看着秦淑戴着赤金点翠镯的手,轻轻抚过官窕的发髻,声音软乎乎的却淬着毒:“窕儿别怕,等她咽了气,就说突发恶疾,谁会追究?彭将军那边,娘替你摆平。”

    意识快散的时候,好像看见彭君逑穿着染血的铠甲冲进来。他那柄刻满蒲纹的“在河”剑,一下就劈断了柴房的锁链——可还是晚了。他抱着她越来越冷的身子,红着眼尾扫过秦淑母女,声音狠得像淬了冰:“我雎阳侯府的人,你们也敢动?”

    后来的事,她是在黑夜里听来的。彭君逑为了她,跟三皇子赵珩彻底翻了脸,最后在北境被赵珩的伏兵围了,连尸骨都没找着。而秦淑母女,倒靠着攀附三皇子,风风光光住进了皇子府。

    “姑娘!姑娘您可别睡!”

    急吼吼的喊声把她从死境里拽回来,官窈猛地呛出一大口冷水,胸口疼得像要裂开。眼前是熟悉的青纱帐,帐角绣的缠枝莲都褪了色,身下褥子带着点艾草的温香——这是她在永宁侯府汀兰苑的卧房,不是柴房那股子霉味。

    “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穿青布襦裙的春桃扑到床边,眼睛红得像兔子,手里还攥着半干的帕子,“刚被二姑娘推下水,多亏有位公子路过救了您,不然真要出大事!”

    她费劲地转了转僵得像石头的脖子,瞅着春桃的脸——这丫头瞧着年轻好几岁,眼角还没被生活磨出细纹,是十四岁的模样。那时候秦淑还没以“办事不力”为由,把她杖责后卖到偏远庄子去。她抬抬手,细白的腕子干干净净,既没有锁链磨出的血口子,也没留着服毒后泛青的印子。

    “现在啥时辰了?”她嗓子干得发疼,说话像含着把沙子。

    “回姑娘,永安七年暮春,今儿四月十二。”春桃一边给她擦手,一边絮絮叨叨,“二姑娘说您挡了她赏鱼的路,抬手就推了您。幸好那位公子水性好,救上来就走了,奴婢连句谢都没来得及说。”

    永安七年,四月十二。

    官窈心口猛地一缩——这是她十五岁那年,命数转折的日子。前世就是这天,她被官窕推下水后染了风寒,秦淑借着“照顾不便”的名头,把娘沈氏接到主院松涛院。转头就买通了娘身边的画屏,开始在汤药里下毒。等她病好,娘的身子已经垮了,三年后就没了。

    那位救她的公子……官窈忽然想起彭君逑临死前的话。他说:“窈窈,咱们早该认识的。永安七年暮春,碧月潭边我救过个落水的姑娘,那时候就觉得,你眼睛亮得很。”

    是他?竟然是彭君逑。

    前世她总以为,跟彭君逑的缘分是从三年后的宫宴开始的。哪成想,十五岁这年就有过交集。只是那时候,她被落水的惊惶和对官窕的气头冲昏了,压根没心思细看救命恩人的模样。

    “我娘呢?”官窈猛地坐起来,身子还虚着,却顾不上这些,“娘在哪儿?”

    “沈姨娘在主院陪夫人说话呢。”春桃有点犹豫,“早上夫人派人来请,说得了新的雨前龙井,要跟沈姨娘一块儿尝。”

    官窈的心一下子沉到底——秦淑果然动手了。她掀被子就要下床,被春桃死死按住:“姑娘您刚醒,身子骨虚,再着凉可怎么好!”

    “关乎娘的安危,我必须去!”官窈的声音透着股子犟劲。她记得清楚,前世就是这次“品茶”,秦淑故意提娘的陪嫁田庄收成差,引得娘心烦。画屏再在旁边敲边鼓,说什么“主母掌家不易,姨娘该体谅”,娘本就弱的身子,越发郁结了。

    春桃见拗不过她,赶紧找了件月白夹袄给她披上,又寻了双软底绣鞋。官窈对着铜镜拢了拢衣襟,镜里的姑娘眉眼清秀,就是脸色因落水泛着白,一双杏眼却亮得惊人——没了前世的怯懦,全是沉下来的锐利。

    “官窕呢?”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推了您见人被救上来,就骂骂咧咧回锦绣阁了。还说要去夫人那儿告状,说您故意碰瓷她!”春桃气得腮帮子鼓起来,“姑娘您这次可别再忍了,二姑娘太过分了!”

    官窈嗤笑一声。以前她总想着娘在侯府的处境,凡事都退一步,可换回来的是什么?是娘日渐衰败的身子,是自己被害死的下场。这一世,她再不会走老路。

    汀兰苑到松涛院不远,穿过栽满海棠的回廊就到了。老远就听见花厅里秦淑那假模假样的笑声,混着娘柔弱的应答。

    “娘。”官窈掀开门帘进去,声音不大,却让花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主位上的秦淑穿一身石榴红撒花袄裙,戴着重金镶珠的抹额,保养得宜的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惊讶:“窈儿?怎么来了?听说你落水了,身子好些没?”

    娘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跟前,伸手就摸她的额头,眼圈都红了:“我的儿,没事吧?哪儿不舒服?都怪娘没在你身边护着。”

    娘穿件素净的淡蓝衣裙,头上就插支素银簪子,身子单薄得像阵风就能吹倒,脸色是长期调养不好的苍白。官窈看着娘熟悉的脸,鼻尖一酸,硬把眼泪憋回去,攥住娘的手:“娘,我没事,有位公子救了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松了口气,转头对秦淑带了点歉意,“夫人,都怪窈儿不懂事,扰了您说话的兴致。”

    “妹妹这是什么话。”秦淑拉着娘的手让她坐下,眼神却在官窈身上打了个转,带着几分掂量,“窈儿年纪小,性子跳脱也难免。不过窕儿也是,做姐姐的怎么能跟妹妹置气,回头我好好说她。”

    这话听着是说官窕,实则暗指她不安分。换作以前,官窈早急着辩解了,可现在她只轻轻垂着眼:“嫡母说得是。只是女儿有点糊涂,姐姐说我挡了她赏鱼的路——碧月潭边那么宽,我就站在柳树下,怎么就挡着了?”

    秦淑的笑僵了一下,大概没料到一向软柿子似的官窈敢当众反问。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着眼底的不快:“小孩子家家的,许是闹了点误会,不值当放在心上。”

    “误会自然是误会。”官窈抬眼,目光直直对上秦淑,“可我落水时,好像听见姐姐说‘谁让她娘占着良娣的位置不放’。女儿笨,不懂姐姐这话啥意思。”

    这话一出口,花厅里的空气都凝住了。娘原是先帝潜邸的良娣,先帝驾崩后才被指给永宁侯做妾。虽说身份是妾,可“良娣”二字是先帝亲封的,比一般妾室金贵得多——这也是秦淑一直忌惮娘的根由。

    秦淑的脸彻底沉了,没料到这丫头敢把这话摆到台面上。她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声音冷了几分:“窈儿!休得胡言!窕儿怎么会说这种话?定是你落水听岔了!”

    “女儿没听岔。”官窈的声音依旧平平静静,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当时潭边还有几个洒扫的丫鬟,嫡母要是不信,叫她们来问问就知道了。”

    秦淑盯着官窈眼里的锐光,心里犯嘀咕:这丫头今儿怎么回事?以前一吓就哭,落水后倒像换了个人。她正想发作,院门外传来永宁侯的声音:“什么事闹得这么热闹?”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永宁侯官鸿穿一身藏青常服,脸色威严,目光扫过一圈,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的官窈身上,皱了皱眉:“听说你落水了?怎么回事?”

    官窈还没开口,秦淑就抢着说:“回老爷,就是孩子们闹了点小误会,窈儿不小心掉水里了,现在没事了。”

    “误会?”官窈抬眼看向父亲,声音里带着点委屈,“父亲,我在碧月潭边看书,姐姐突然从背后推了我一把,还说‘谁让她娘占着良娣的位置不放’。我侥幸被人救上来,姐姐倒骂骂咧咧走了。女儿知道自己是庶女,身份低微,可娘的良娣身份是先帝亲封的,姐姐怎能这么说话?”

    她特意把“先帝亲封”四个字咬得重了些。永宁侯再宠秦淑,在皇权面前也不敢含糊——侯府嫡女不敬先帝亲封的妃嫔,传出去可是掉脑袋的罪。

    果然,永宁侯的脸一下子就难看起来,转头问秦淑:“窕儿真说过这话?”

    秦淑心里一慌,连忙打圆场:“老爷,窕儿年纪小,口无遮拦,定是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就能推妹妹下水?就能乱说话?”官窈打断她,“父亲,女儿不求别的,就想让姐姐给我和娘赔个罪,认个错。”

    娘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劝:“窈儿,算了,都是姐妹……”

    “娘,这不是算了的事。”官窈转头看娘,眼神格外坚定,“今儿她能因一句话推我下水,明儿说不定就敢做更狠的事。今儿不把话说清楚,往后我和娘在侯府,还有立足的地方吗?”

    永宁侯看着官窈眼里的犟劲,又瞅了瞅一旁脸色发白的娘,心里泛起点愧疚。他对娘向来带着几分敬重,只是碍于秦淑娘家的势力,平日里对汀兰苑确实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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