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彼岸花:皮上回忆录与九小时沉默 (第2/3页)
浙商KTV的三个包房。他唱《愿得一人心》,唱了三百遍,唱到嗓子哑。
第五片花瓣。
2015年春天,医院的长椅。她靠在他肩膀上,说:“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第六片花瓣。
2016年夏天,疏离的开始。她不再看他,不再说话,不再笑。
第七片花瓣。
2016年9月17日,五个字的分手微信。他盯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
第八片花瓣。
2016年9月19日,最后的晚餐。她说:“忘了我,好好生活。”
第九片花瓣。
九片花瓣,九段记忆,九次刺痛。
师傅停下来,换针头,调颜色。展旭的背已经红了一大片,血和墨汁混在一起,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疼吗?”师傅问。
“不疼。”他说。
其实是疼的。疼得他想叫,想哭,想从椅子上跳起来逃跑。但他忍住了。因为身体的疼,能暂时覆盖心里的疼。当针扎进皮肉时,他就不会想她,不会想那四年,不会想那句“忘了我”。
疼痛成了唯一的解药。
师傅继续工作。这次是花蕊,细密的点刺,像无数根针同时扎下去。展旭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手指紧紧抓住椅子边缘,指节发白。
他想起了更多细节。
她爱吃麻辣烫,但只吃微辣;她爱喝可乐,但只喝百事;她爱看漫画,尤其是《哆啦A梦》;她怕黑,睡觉要开小夜灯;她生气时会咬嘴唇,高兴时会眼睛弯成月牙……
这些细节,曾经是他最珍贵的宝藏。现在,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
针在背上移动,像在书写一部皮肉上的回忆录。每一针都是一个字,每一笔都是一段记忆。四年,一千四百六十天,浓缩在八小时的纹身里。
师傅又停下来,抽了支烟:“歇会儿。你也抽一支?”
展旭摇头。他不想动,一动背就更疼。
师傅自己抽着烟,看着他背上的图案:“这花其实挺好看的。就是寓意不好。”
“寓意不重要。”展旭说,“好看就行。”
“纪念一个人?”
他没回答。
师傅也没再问。来纹身的人,十个有八个是为了纪念。纪念爱情,纪念友谊,纪念某个逝去的人或时光。纹身师见得多了,知道有些故事不必追问,有些疼痛不必理解。
抽完烟,师傅继续。
这次是叶子和背景。彼岸花的叶子是绿色的,细长,和花永远不相见。师傅调了绿色墨汁,开始纹叶子。
针扎下去时,展旭想起了分手后这一个月。
他试过喝酒,喝到吐,吐了继续喝。但酒精只能麻痹一时,醒来后痛苦加倍。
他试过找朋友,但朋友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安慰的话说来说去就那几句:“想开点”“会过去的”“下一个更好”。
他试过工作,拼命加班,把自己累到倒头就睡。但梦里全是她,醒来枕头是湿的。
什么都试过了,什么都没用。
最后他想到纹身。把记忆刻在皮肤上,刻在最显眼也最隐秘的地方。这样她就永远在了——不是在心里,是在皮肉里。和他融为一体,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即使她走了,即使她忘了他,即使她和别人结婚生子——她还在他背上。以一朵花的形状,以永恒的痛苦,以这八小时的沉默。
师傅纹得很仔细。叶子要做出层次感,要有光影变化。针扎得更深,更密。
展旭咬紧了牙,牙龈出血了,嘴里一股铁锈味。但他没吭声,只是死死抓着椅子。
他想起了纹身前一天,他最后一次去她家楼下。
那天是9月22日,他生日前一天。他买了个小蛋糕,站在楼下,看着六楼那个窗户。灯亮着,窗帘拉着。
他发短信:“我在楼下。明天我生日,能见一面吗?”
没回。
他又发:“就见一面,五分钟。以后我不再来烦你了。”
还是没回。
他在楼下站了两个小时,最后把蛋糕放在楼道口,走了。蛋糕上写着:“生日快乐”——不是祝她,是祝自己。祝自己二十四岁,祝自己四年爱情终结,祝自己从此一个人。
第二天,他就来纹身了。
用疼痛庆祝生日,用永恒的印记纪念逝去的爱情。很荒诞,但很真实。
师傅终于纹完了最后一片叶子。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已经纹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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