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章:彼岸花:皮上回忆录与九小时沉默  我的卫校女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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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彼岸花:皮上回忆录与九小时沉默 (第3/3页)

个小时。

    “差不多了,”师傅说,“还差一点背景。还能坚持吗?”

    “能。”展旭的声音已经嘶哑。

    背景是黑色的,像浓稠的夜。针扎下去时,展旭闭上了眼睛。

    他想,纹完这个,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四年爱情,一个月崩溃,八小时纹身。这就是全部了。

    从此以后,她是她,他是他。她往前走,他背着记忆往前走。

    各走各的,永不相见。

    就像彼岸花,花和叶,生死两隔。

    凌晨五点半,纹身终于完成了。

    师傅给他拍了张照片,递给他看。整个背上,从肩胛骨到腰际,布满了红色的彼岸花和绿色的叶子,背景是浓重的黑色。花在黑暗中绽放,像血,像火,像永不熄灭的记忆。

    “怎么样?”师傅问。

    展旭看着照片,很久,说:“好看。”

    是真的好看。但也真的痛。

    他付了钱——两千八百块,是他当时全部的积蓄。师傅给他涂了药膏,包上保鲜膜,叮嘱他注意事项:不能沾水,不能喝酒,按时涂药,可能会发烧。

    他一一记下,穿上衣服。衣服摩擦到纹身时,一阵尖锐的痛。

    走出纹身店时,天已经亮了。秋天的清晨很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

    他站在店门口,看着渐渐苏醒的城市。公交车开始运行,早餐摊冒出热气,学生们背着书包匆匆走过。

    一切都和昨天一样。但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因为他的背上多了一朵花。一朵永远开在黑暗里的花。一朵纪念死亡和离别的花。

    他慢慢走回家。每走一步,纹身就疼一下。像有个人在用针一遍遍地扎他,提醒他:你失去了什么,你记住了什么。

    回到家,他倒在床上。纹身开始发炎,发烧,他浑身滚烫,意识模糊。

    在昏睡中,他做了很多梦。梦到慧慧,梦到那四年,梦到她说“忘了我”时的眼神。

    醒来时是第二天下午。烧退了,但背上的疼痛更清晰了。他爬起来,走到镜子前,转过身,背对着镜子,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那朵彼岸花开得正艳。在红肿的皮肤上,红得刺眼。

    他看了很久,然后把照片删了。

    有些东西,记在心里就好,不必留在手机里。

    就像有些人,放在记忆里就好,不必留在生活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展旭每天都给纹身涂药。纹身慢慢愈合,结痂,掉痂,留下永久的图案。

    疼痛也逐渐减轻。从尖锐的刺痛,变成钝痛,最后只剩下偶尔的痒。

    就像失恋。从最初的崩溃,到后来的麻木,到最后只剩下偶尔想起时的心悸。

    但他知道,纹身会一直在。就像记忆会一直在。

    即使不疼了,即使习惯了,它也在那里。提醒他,他曾那样爱过一个人,曾那样痛过一场。

    2016年10月底,纹身完全愈合了。展旭站在镜子前,背对着镜子,用另一面小镜子看背上的图案。

    彼岸花开得正好。红色已经沉淀下来,不再那么刺眼,变成一种深沉的、暗哑的红。像干涸的血,像熄灭的火。

    他伸手摸了摸。皮肤上有微微的凸起,那是墨汁沉淀的痕迹。

    从此以后,这就是他的一部分了。像一道疤,一段记忆,一个永不愈合的伤口。

    第二天,他开始收拾行李。

    抚顺这个城市,他待不下去了。每条街道都有她的影子,每个角落都有他们的回忆。再待下去,他会疯。

    他要去北京。一个没有她的城市,一个全新的开始。

    离开那天是2016年11月3日。他拖着行李箱,走到楼下,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四年的出租屋。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坐上开往火车站的车时,他摸了摸后背。纹身在衣服下微微发烫,像在告别,又像在提醒。

    提醒他,有些爱,是一生的徒刑。

    而他,刚刚给自己判了无期徒刑。

    带着一朵花,一段记忆,一个永远回不去的过去。

    走向一个没有她的未来。

    车开动了。抚顺在车窗外后退,越来越远。

    就像她,越来越远。

    就像那四年,越来越远。

    只有背上的花,越来越近。

    近到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灵魂的一部分,他余生的一部分。

    永远地,沉默地,开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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