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第2/3页)
讲的确实有道理,大明各行各样,极度缺乏人才。
比如大明的舟师,始终供不应求,以前舟师还反对松江海事学堂扩建,现在五个市舶司营造的海事学堂,培养的舟师,仍然不够用。
比如曾同亨讲,其实大学堂里,根本讲不了什么实际的东西,理论和实践差距极大,在校的教育,也就是个入门,从理论到实践,需要大量的实践经验。
搞严出完全没有必要,到实践中去学习,也是一种积累经验的办法。
大学堂培养的人才,不是选官,选官当然要严,选官不严,到了地方也是个泥菩萨,自身难保,更别说管理地方了,选官再严格也不为过,大学堂严出,完全没有必要。
曾同亨当然没有避讳谈及地方乡贤缙绅、势要豪右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大学堂里镀金的事儿,他觉得这是个权衡利弊的事儿,快速补充各行各业的人才,才是大明的燃眉之急。
只有人才充足,甚至人才过剩的时候,再搞严出,才是符合历史规律的选择。
全面分析利弊之后,曾同亨认为申时行在多此一举。
因为涉及到了申时行本人,申时行只能在奏疏上,贴了空白浮票,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但这也是一种态度,空白浮票表示他看过了,但是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政令,除非陛下有明确的圣旨。
申时行在上一本奏疏里,已经把理由说的非常明白了,大学堂还在创立期间,规章制度都在探索的路上,现在做还能做,以后再想做,想都不要想了。
地方树大根深,朝廷还想随意插手?
这个事儿,反对力量很大,如果申时行一意孤行,反对者无法从皇帝这里进行纠正,就会自发纠正,比如申时行要搞严出,执行的时候,就搞成不出,扩大化、倍之,是对抗一个政令最好的手段。
大家都是完全按照申阁老的指示办事,何错之有?
这也是曾同亨担心的问题。
取得多数的认可,一条政令才能顺利的执行下去,而不是弄成一地狼藉。
朱翊钧斟酌了一番,准备专门就这件事召开一次廷议,确定政令是否推行,如果廷议通过了,还有人故意倍之,那就不能怪朱翊钧这个皇帝无情了。
廷议这叫过会,开会、主导会议走向,是权力的具体体现,既然大部分都认同,出了文华殿的大门,还要暗中反对,那就是反贼了。
需要杀反贼全家的时候,朱翊钧就没手软过。
朱翊钧将廷议的时间定在了万历二十二年正月二十一日,除了严出之外,还有一件事要拿去过会,那就是李如松升任大明京营总兵官之事。
戚继光年纪越来越大,身体的原因,他还能带兵打仗,但这么做是透支他的生命力,朱翊钧还记得谭伦死的时候多么的痛苦,戚继光仍然是大明的大将军,只不过不再参与征伐。
这件事,是戚继光本人提议的。
当然,戚继光不再担任京营总兵官这事,不影响戚继光本人在军中的威望,若是这么简单的话,自古以来就不会有暴力失控的问题了。
难听点讲,没有诏书,就调动不了军队,还做什么大将军?
只不过戚继光这个大将军,从来都没有僭越之举,这是戚继光个人的操守,戚继光始终都是那个他,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他愿意用个人的荣辱,交换大明军容耀天威。
大丈夫做事的道理,素来如此,求的是天下安定,而不是个人荣辱,更进一步讲,皇帝现在处死他,他也死而无憾了,他见到了大明军容耀天威,而不是郁郁而终。
岳飞真的要反抗,跟赵构玩临安城无限制格斗大赛,赵构玩不过岳飞,就八百背嵬军,赵构都对付不了。
八百亲信,完全足够了,朱棣起兵也不过八百人而已。
很快正月二十一日的廷议就开始了,朱翊钧出现在了久违的文华殿内,二十八位廷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是松了口气,自从上次申时行入阁,大臣们做票导致廷议停罢,已经一年多了。
陛下终究是那个不会食言的人,廷议不开的原因,的确是张居正致仕到身后名落下帷幕之前,特殊情况。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拱手见礼。
“免礼。”朱翊钧摆了摆手,坐在了龙椅上,看着众人笑着说道:“坐坐坐,不必拘谨。”
多数大臣,一年都没怎么见到陛下了,这和过去陛下天天见,完全两个样子。
越靠近权力中心,权力越大,见不到皇帝,大臣们都觉得自己手里的权力缺了法理的支持。
“我们礼部写了一本书,诸位可以看看。”沈鲤等待众人坐定后,打了个开场,没有直接议事,说正事之前,都会打个开场热热场子。
纠仪官拿过来许多本书分给了诸位大臣,皇帝也拿到了礼部编纂的书,《海外番国志·莫桑比克》。
万士和离世多年,大明依旧在编纂着海外番国志书,修的和当初一样快。
朱翊钧翻开看了半天,和万士和在的时候,味道完全相同,名为海外番国志,实际上写的还是对大明的借鉴意义。
莫桑比克,其实没什么太值得大明侧目的地方,但莫桑比克的昆仑奴们没有父亲这件事,还是引起了朝廷们的关注。
“在莫桑比克,超过八成半的孩子,没有父亲,超过一半的孩子,父母都没有。”沈鲤翻开了奏疏,感慨万千的说道。
此言一出,群臣们议论纷纷,杂报上,关于冠夫姓、随父姓溯源的讨论很多,大臣们多少也知道一点,毕竟杂报大家都看。
唐宋已经作古,大明士大夫们只能从文字里窥见,但大明是不冠夫姓的,对于杂报上讨论的母亲是血缘关系,父子是社会关系这件事,大多数士大夫也都是比较认可的。
但大臣们没想到,莫桑比克的红泥人,居然有超过八成半的孩子没有父亲,超过一半的孩子,父母都没有。
答案都在这本番国志书里。
朱翊钧觉得大明士大夫太要脸了,太客气了,写的志书,太给了这些红泥人面子,没有讲的那么明白,朱翊钧称之为无父的恶性循环,在莫桑比克,体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后代是否是自己的后代,所以多数男性不承担抚养子嗣的义务。
但是生育、繁衍是人的本能,在莫桑比克,女子总是挺着个大肚子,因为女子体弱,无法保护自身,只能如同动物一样被迫受孕。
这样乱的关系,导致了后代的父亲是谁这件事更难确定,那这些父亲更加不会抚养后代。
而母亲单独抚养多名孩子,又不现实,最终导致了一半的孩子父母都没有,他们被遗弃了。
得亏莫桑比克自然禀赋还算好,有着大量的食物,没有父母的孩子,勉勉强强能活下来。
一个不证自明的事儿,有爹的文明,比没爹的文明更有生存优势,因为有爹的孩子比没爹的孩子更容易活下来。
而这个无父的恶性循环,导致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秩序无法建立。
按照大明的标准而言,莫桑比克的红泥人,人人都是罪犯,这些红泥人到了葡萄牙的城堡,才肯守一点规矩,在城堡之外,完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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