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盼来个公道官 (第3/3页)
民警走过来,这中年男子把他喊住:“民警同志,我的旱獭帽子被抢了,就前边跑的那几个人,快去帮我追回来。”年轻民警却置之不理:“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吃你饭长大的呀,谁让你穷装,带个旱獭帽子溜达啥?你自己没看好自己的东西,丢了你就自认倒霉吧!”中年男子质问:“哎,你这民警咋说话呢?你拿国家的俸禄,就得为民做事儿,我丢了贵重东西,我不找你找谁?你要这个态度,我看你这身警服快被扒下了。”年轻民警不耐烦了:“扒不扒我这身皮你管不着,该干嘛干嘛去。”
中年男子拿出工作证,亮在民警面前。民警细细看了,忽然神色紧张起来:“郑安农,你是县委书记!听说从楠城县新调来的,没成想在这碰上。你在这等着,我这就给你追回来,肯定能追回来。”说完急忙飞快地追赶,竟然跑出田径赛冲刺的速度,不一会就转过了街角。
郑安农等了一会儿,那民警把那顶旱獭帽子追了回来。郑安农接过自己失而复得的帽子,用手轻轻掸去帽子上的几片雪绒,望一眼对面的派出所大门,说道:“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派出所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强抢之事,你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确实羞愧!”民警一个劲儿地认错,“我是对面平安派出所民警刘子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年轻不懂事儿,可别扒我这身衣服,我家还有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呢。”郑安农说:“你的问题以后再说,抢我帽子的是个什么人。”刘子生说:“他姓黄,外号叫四丫子,是刑满释放人员。”郑安农说:“你替我转告四丫子,让他悬崖勒马,如果继续猖狂,绝不轻饶他。改天,你到我办公室去一趟,把咱县的治安情况详细说一说,我要听真实情况。”刘子生点头哈腰地说:“您真是大人有大量,我一定照办。”
本来黄士栋就因为到手的旱獭帽子被要回去窝火,被刘子生民警一通教训,更觉得憋气。他打听到郑安农的儿子在县高级中学上学,就想给这新来的领导来个下马威。趁放学的时候,把郑安农的儿子堵在一胡同里,扒去了棉衣。郑安农的儿子只穿线衣线裤跑回家,经不起寒风侵袭得了一场重感冒。黄士栋被县公安办案人员抓住,等待他的将是新的牢狱生活。
黄士栋被抓的消息传到村子,刘银环却无能为力,只知道唉声叹气。人们都说四丫子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这辈子就算完了。
听说县里新来的县委书记是个“黑脸包公”,秦黑牛觉得有了盼头,上告的心思又活泛了。他把上告派又串联起来,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有车的出车,队伍扩大了,声势也掀起来了。这天中午,五台四轮子拉着百十来号人,打着“惩治长青村腐败村官”大字条幅,大张旗鼓地从村主任钱老牤家旁边的村中心道上经过。张嘎咕在后面紧追,嚷嚷着:“带我一个,我也上告。”秦黑牛把他喝住:“没你事儿,你就别随帮唱影了,赶紧回去。”引来许多男女老少前来看热闹,人群里说啥的都有。
“开着四轮上告,整的挺大扯呀!”
“上告派势力越来越大,看来‘老三位’要堆根了。”
“这年头,官官相护,他们告也白告。”
“都是吃饱了撑的,他们这是作呢,不死几口子看来不待消停的。”
“哎呀,上县城有六七十里路呢,这得费多少油哇,真犯不上。”
隋有道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钱老牤家,嚷道:“可不好了,可不好了,上告派整好几台四轮子,大摇大摆地上县里告状去了。”钱老牤急忙出了院子,看见那几台四轮车向南远去,气得五官都挪了位,紧追几步,一脚踩在一胎还冒着热气的牛屎上,身子没有站稳,扑通一下栽倒在地上。
下半晌,上告的村民们到了三姓县城,却不巧,县委书记郑安农上市里开会去了。挨到天黑,村民们将车上的稻草抱进县委大楼的走廊过道里铺了,吃了自带的干粮后,都囫囵个倒在上面过夜。
第二天早上,从天边昏暗的薄雾渡出一抹鱼肚白,慢慢地似波浪般由远及近波及开来,大地上景物由模糊变得清晰。当太阳从地平线下探出头来时,秦黑牛已经醒来,站在县委大院里望着天色沉思,不知道在这大楼里还要熬几天才能见到主要领导。贾大胆猜测道:“那书记能不能是不想见我们,故意躲了?”秦黑牛很有信心地说:“不能。他是昨天上午去市里开会的,走时并不知道我们来上访。咱耐心等待,等他接待了咱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为咱主持公道。”然而,大楼里到了上班的时候,就有人告知他们,为了平息这次上访事件,郑书记就连夜提前赶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秦黑牛心头不由一喜。
郑安农接待了集体上访村民代表秦黑牛,认真看了上告材料,又询问了一些情况。问道:“你们找没找镇党委?”秦黑牛说:“上告的程序我们还是懂得的,我们上告到老粮台,可镇里不但不积极解决,反而把材料复印件转给了村老三位,激化了矛盾。镇领导与村老三位穿一条裤子,他们是‘村霸’的保护伞,他们解决不了啥问题,也根本没想解决问题。县检察院已经查封账本,可就是拖着不处理。我们要求县里迅速进驻工作组,深入调查。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求罢免‘村官’,如果县里不给解决,我们就越级上访。”郑安农当即表示:“你们放心,县委不会坐视不管。这样,你们回去听信,别在县委大院静坐,影响不好。我以人格担保,县委肯定会高度重视,一定认真调查,给村民一个满意的答复。”
由于事情出现了转机,大家似乎都精神了许多。五台四轮车离开县城,行进在雪飘冰封的官道上,奔波的疲倦仿佛都被寒风吹散了。公冶凹回到家,看见索百灵坐在炕头抹眼泪,不知道发生了啥事,问媳妇:“你哭啥呢?谁招你惹你了?”媳妇哭说:“今下午有人欺负我,上我炕了,把我都摁住了!”公冶凹急问:“得逞没?”索百灵摇摇头说:“好悬,让我把他脸挠了才罢手!”
公冶凹追问是谁,一听媳妇说是钱老牤,公冶凹火冒三丈,大骂一声:“我日他八辈祖宗,我找他算账去!”说完转身就要走,被媳妇一把拉住衣袖;“可别犯傻,不值得跟他来硬的,你一个人也治不了他。反正他也没得逞,还给他脸上抓出几道血檩子,咱也没吃大亏。”公冶凹愤愤不平地说:“不能就这么拉倒,这样太便宜他了。”媳妇劝说:“算了吧。现在都是火愣愣的时候,就忍忍吧。如果事情闹大了,对咱自己名誉也不好。”公冶凹恨得牙根都直了:“别让他紧着嘚瑟,他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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