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长安有变,医药之法 (第3/3页)
一句:“再来。”
外人眼中,这等举手生光的手段,早已是神仙法事。
可在这祖孙二人间,却教得平平,学得安稳。
说到底,不过是在这世间,谋一方安身立命的本事罢了。
这一番教导,不过数日光景。
日影才移几次,后山的竹径间,便又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姜钧自林间而来,神色如常,不疾不徐。
他这几年常居山上,一待便是月余,倒少有如此频繁下山之时。
穿过院外的竹篱,他见姜锦正伏案临符,便轻轻唤了一声:
“锦姐姐。”
话音温和,带着几分笑意。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递了过去。
那书册封皮是寻常青布,边角早被岁月磨得发白,纸页上还有几处霉斑。
“我在山上无意拾得此书,”他说着,语气颇有几分闲趣,“瞧着似乎与医术有关。我于此道不通,便想着拿来,让姐姐看看。”
姜锦闻言,抬起头,略有几分诧异。
她放下笔,接过书册,拂去上面的浮尘。
封皮上,墨迹早淡,却仍依稀可辨。
两个字,朴实无华:
《医药》。
姜锦随手翻开那卷旧书。
纸页已微泛黄,墨迹却仍沉稳如初,带着一股药香中混杂的木气。
姜义立在一旁,袖手垂目,神念悄然分出一缕,随她一道细看。
起初,祖孙二人皆以为不过是寻常医书一册。
毕竟,当初大儿姜明离家前,也曾给李文雅送过几张不知从哪弄来的药方,想来是差不多的东西。
然而,翻得不过数页,姜锦那双秀眉便轻轻蹙起。
姜义神色也渐凝。
书中所载,竟无一字言望闻问切,无一方论药石丸散。
所述之法,全是以真元催药性,以神念调气血。
如何令草木识人心,如何使药力随脉走。
一句句看去,既似医理,又似修行。
其间亦有几帖所谓“仙方”,所用药材多为山中常见之物,可那注解里却分明写着:
“药为引,法为主,若心神不齐,药反为毒。”
姜义看至此处,眉梢微挑,心头已是微震。
再细一品那字句的气韵,早没了凡间方家的笔意。
他心念一动,忽地明白过来。
这并非医书。
而是一门以医入道的“法”。
与土行、壶天、驭禽诸术一样,是正经的神通门径。
姜锦原本便有医术根底,读到此处,自也察觉到了其中奥妙。
她指尖轻颤,抚在那页书上,神色间有抑不住的激动,
那双眼里,仿佛有光在流转。
“钧哥儿……”她抬头,声音都快了几分,“这卷书,你是在哪儿得的?可还有别册?”
姜钧被她一问,倒像是被阳光照了个正着,神色一窘。
连忙别开视线,盯着石阶下的一丛青苔看,语气含混:
“就……在山道边捡的,旁边也没见别的。”
姜义瞧着那孩子神色,心下已然明白。
他知姜钧不欲多言,便也不点破,只轻轻一笑,替他接了话头:
“既是机缘,便是你的。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伸手,在那册《医药》封面上轻轻一点。
“好物,难得。既然到了手里,便当珍惜。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追问来处,而是好好参悟。”
他顿了顿,转而看向自家孙女,目光和煦而深远:
“此法与你气性相合。去请你姑姑、姑丈来,一家子合力,助你一观此法。若真能参出个所以然,也不枉这一桩缘分。”
语罢,又似想起什么,笑意更深几分:
“等你日后学成,去了洛阳,也可将这门法子传与你娘亲。她这些年钻研医道,若得此法点化,说不得,能另开一脉。”
姜锦听得这一番话,神色一亮,眸光仿佛被春水照过。
方才那点追根究底的心思,也被这话冲散了个干净。
她重重点头,眉梢带笑,唇角泛起一抹难掩的喜色。
旋即一掐法诀,脚下便有白云生起,软软托着她的身形。
那云团起初还有些不稳,轻轻一晃,便将她托出院门,顺着山风悠悠飞去。
夕阳正斜,山间枫叶翻红。
她衣袂翻飞,神色专注,那股急切劲儿,倒像是要立刻将这桩喜讯,送去与人同享。
而树下,姜义与姜钧对视一眼。
前者抚须微笑,后者则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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