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岱宗绝顶定山河 上 (第2/3页)
狠狠砸在封禅台每一个人的耳膜上,在群峰间激起层层叠叠、充满恶毒的回响:
“石憨!看看!看清楚!这是谁?!” 他猛地将幼帝向前一推,孩子一个踉跄,金索勒紧,发出窒息般的呜咽,大颗的泪珠无声滚落。“朕的江山!朕的龙椅!就在眼前!放下你那根烧火棍!跪下!跪地求饶!朕或许……或许念你一身本事,留你一条狗命,给朕当个看门护院的走狗!”
他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龙袍下的身体因极度的紧张和亢奋而微微发抖,钳住幼帝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指节几乎要嵌入孩子单薄的皮肉里。“否则——”他拖长了音调,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猛地将手中金索向后一拽!“朕现在就绞死这小东西!让这泰山之巅,成为他李唐正统的断头台!也让天下人看看,你这护国骠骑将军,是如何眼睁睁看着幼主殒命的!来啊!放下你的棍子!”
幼帝被勒得脚尖几乎离地,小脸瞬间由惨白转为骇人的青紫,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嗬嗬声,一双清澈的眼睛因极度的痛苦和恐惧而瞪大,无助地望向台下那道沉默如山的身影。
“畜生!”如兰的怒吼如同炸雷,她站在石憨侧后方数丈外,浑身浴血,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只用布条草草勒住,鲜血早已浸透半边身子,顺着她紧握的拳头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她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那疯子撕碎。然而世子身前,丹陛两侧,数十名身着紧身黑衣、面覆恶鬼面具、手持淬毒倭刀的死士,如同冰冷的礁石般矗立,刀锋在惨淡的晨光下泛着幽蓝的死亡光泽。
更远处,残存的叛军弓弩手隐在断碑残柱之后,淬毒的箭镞闪着寒星,牢牢锁定了石憨、李璃雪和如兰。
投鼠忌器!
李璃雪站在石憨左前方几步之遥。她一身素色劲装,外罩一件深青色的大氅,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不见一丝血色。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紧贴着肌肤。
她的右手,一直下意识地、极其克制地按在小腹之上。从昨夜毒瘴爆发,激战连场,再到此刻面对至亲被胁的绝境,她已是强弩之末。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小腹深处传来的阵阵钝痛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钢铁般的意志强撑着。她紧抿着唇,唇线绷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那双曾经灵动狡黠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封般的死寂和深不见底的担忧,死死锁在幼弟那被金索勒紧的、青紫的小脸上。握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失去了血色。
石憨的目光,从世子疯狂扭曲的脸,移向幼帝那双充满绝望与哀求的泪眼。
孩子的眼睛那么清澈,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也倒映着他石憨此刻的身影——一个手握断棍,浑身浴血,似乎无能为力的身影。
世子那“跪下求饶”的咆哮,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耳中、脑中、心中。蜀道初遇时李璃雪骄横的“此棍护柴不如护人”,长江渡口沉船时百姓的哭嚎,晋阳巷陌陌刀屠街的血浪,琅琊台世子臂上那踏碎山河的夜叉刺青……一幕幕血与火的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幼帝脖颈上那三道冰冷的、致命的金环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决绝,如同冰冷的岩浆,瞬间涌遍全身。所有的疲惫,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深沉、更纯粹的力量所取代。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手中的青冈木棍上。
棍身的裂痕在寒风中呜咽,金丝崩断,仿佛诉说着它已不堪重负的极限,也昭示着他“器”之境界的终结。从青冈木棍,到蟠龙金饰九节棍,到血凝冰棍,再到柳枝碎石……他的棍,一直在变,一直在“舍”。含元殿碎琉璃,是为“器尽”;华山断索救童,是“意坚”;潼关柳枝穿甲,是“无器”;泰山碎石镇地脉,是“借势”……
那么此刻……
石憨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种勘破樊笼、照见本心的释然。
他动了。
在世子愈发疯狂的注视下,在如兰惊愕的目光中,在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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