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酒酣论阀 (第2/3页)
香四溢。
就连凉拌的木耳都切得厚薄均匀,拌着香醋香油,开胃爽口。
杨灿与李有才夫妇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意正酣时,忽听得帘栊轻响。抬眼一看,正是胭脂走了进来。
她对着侍立在杨灿身侧的小丫鬟略一摆手,那丫鬟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胭脂则俏生生地立到杨灿身边,接过酒壶为他斟酒,又用公筷夹了块软嫩的肘子肉放进他碗里,动作娴熟自然。
杨灿端着酒杯的手微顿,心里“咯噔”一下:胭脂怎么来了?暖房里的孩子由谁照看?
他坐立难安地陪饮了两杯,便借着去净手的由头起身,转身时悄悄给胭脂递了个眼色。
胭脂心领神会,待杨灿走出几步,便也跟了出去。
刚到廊下,杨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孩子那边谁盯着呢?”
“老爷放心。”
胭脂抿着嘴笑,眼尾弯成月牙:“朱砂回来了,她比我还会照料小婴儿呢,正守在摇篮边没挪窝。”
杨灿这才松了口气,又追问:“少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婢子就是来报这事的。”
胭脂敛了笑意,神色变得郑重:“少夫人刚进了碗当归黄芪乌鸡汤,精神头好了不少。
现在小夫人在跟前守着,见少夫人没别的不适,才把朱砂打发回来的。
对了,小夫人说今晚她要陪着少夫人,就不回院子里住了。”
接连两桩心事都落了定,杨灿彻底放了心。
他在廊下又站了片刻,这才转身重回宴厅。
这回没了牵挂,加之喜得爱女的畅快在心头翻涌,他端起酒杯来杯到酒干,眉宇间尽是豪爽之气。
这样的喝法正合李有才的心意。
他本就嗜酒如命,见状更是豪情大发,抓起酒壶给自己满上,连连与杨灿碰杯:“好!贤弟这才够意思!干!”
“你们俩可别太贪杯了。”
潘小晚见状,伸手按住李有才的酒杯,嗔道,“一个是回山拜年的外务执事,一个是主持长房的大执事。
明儿就是除夕了,庄里上上下下多少事等着张罗?真喝趴下了,看谁来收拾烂摊子。”
李有才苦着脸放下酒杯,却也知道夫人说的在理。
他这回回山,一来是拜年,二来也是为了在阀主面前表忠心。
如今又恰逢少夫人生子的大喜事,若是因为贪杯误了差事,那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
酒不能多喝,便只能闲聊解闷了。
李有才夹了片凉拌木耳嚼着,信口说道:“兄弟,你现在在长房当执事,有权有面儿,日子过得挺舒坦,这样就挺好。”
杨灿何等精明,一听就听出了话外音,抬眼道:“怎么,有才兄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李有才嘿嘿一笑,摆手道:“不是我,是易执事那老小子。
你也知道,现在咱们于家敞开门户,允许索家在咱们的地盘上自主经商了吧?”
他得意地喝了口残酒,声音压得更低:“易执事管着咱们于家的商路。
前些日子他被索家阴了一把,掐断了三条运粮的线,把他气的,饭都吃不下两碗。”
杨灿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指尖摩挲着杯沿,若有所思。
李有才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道:“说起来,这诸阀就跟诸国似的。
表面上你敬我我敬你,一派和睦气象,实则底下暗涌流动,谁都没安好心。
不动刀兵的时候,拼的就是盐、铁、粮食这些根本。
咱们于家的地盘水土好,适合耕种,这是祖上留下的福地。
可坏也就坏在这儿,太适于耕种,比起其他几大门阀,咱们的武德实在是差了些。”
“有才兄,小弟对此不敢苟同。”
杨灿轻轻摇了摇头,“你别看现在关陇八阀里,咱们于氏常被说成是最弱的一个。
可真要撕破脸动起武来,只怕一多半的门阀,熬不过咱们于家。”
这话刚落,廊下就有一道人影顿住了脚步。
来人正是邓浔,阀主身边最得力的亲信大管事。
引路的小厮正要上前高声通报,却被邓浔一把按住了肩膀。
小厮回头,见邓浔对着他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哪敢违拗,忙噤声退到一边。
邓浔便立在廊下,侧耳凝神听着厅内的动静。
厅内,杨灿的声音清晰传来:“有才兄,你可别小看了农夫。
农夫善于耕种,平日里看着是不彪悍,可他们循四时规律,春种夏耕秋收冬藏,这本身就是一种守规矩的训练。
这和军队里闻鼓而进、闻金而退的训练,本质上是一样的。
何况,农夫骨子里的血勇之气一旦被激发出来,比那些整日里好勇斗狠的人还要激烈。
你想想,一个老实人被逼到绝路,是不是比平时嚣张跋扈的人更敢拼命?”
李有才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沉吟片刻,点头道:
“这倒也是。前两年庄里闹灾,有佃户被地痞欺负急了,抄起锄头就把人开了瓢,那狠劲,我现在想起来都打怵。”
“而且,民以食为天。”
杨灿朗声道:“粮食,才是最后的底气。
真要和其他门阀斗起来,一开始咱们可能会吃亏。
毕竟咱们骑兵不如独孤家,财力不如索家。
但只要撑得住,把战事拖成持久战,嘿嘿,你看到时候谁耗不起。
反正……绝不是咱们于家。”
“对啊!是这么个理儿!”
李有才拍着大腿叫好,豁然开朗道:“天下一乱,唯粮食最重要!
有粮食就能养兵,就能撑下去,那些缺粮的门阀,耗上几个月就该乱了阵脚!”
廊下的邓浔眼中也骤然亮了起来,悄悄往前挪了半步,听得更仔细了。
潘小晚也来了兴致,嫣然问道:“哦?
照这么说,兄弟你觉得,咱们于家要是跟独孤家真刀真枪干起来,谁能赢?”
杨灿闻言挑了挑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认真思索起来。
李有才和潘小晚都屏息看着他,连廊下的邓浔都不自觉地向门前又靠近了几步,心跳都快了几分。
片刻后,杨灿缓缓开口:“我于阀根基在天水,土地肥沃。
独孤阀的根基在临洮,山地多草场广。
他们的骑兵最是悍勇,确实是八阀中最难对付的一家。
可他们最大的短处,就是缺耕地。
现在不打仗,都要靠和各地交易才能凑够粮食,一旦打起仗来,粮食就是他们的死穴,是罩门。”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对付独孤阀,不能硬碰硬。
要在关山险要之处设卡,守住粮道。
在无险可守的平原地带,就坚壁清野,把粮食和百姓都转移走,不跟他们争一时之利。
如此一来,只要领兵的不是太过无能,没把险地丢光、彻底陷入被动,咱们就能熬死他们。
等他们粮尽兵疲,就该咱们反守为攻了,那时胜算就有八成!”
“那……嫂子再考校你一下。”
潘小晚美眸骤然一亮,眼波流转间漾起狡黠的笑意:
“如果……咱们的对手是慕容阀呢?
他们家,可不像独孤阀那般缺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